当主子鱼贯地端着食盘,摆置到案上的时候,我眼巴巴地望着那满盘的大蟹,不由暗自咽了咽口水。内心策画着等公子吃完,我定然也要出去吃个痛快。
公子点头:“本来如此。”
公子道:“未曾。”
我愣了愣。
马韬道:“下官看了那妇人的籍书,是益州汉嘉郡徙阳县人士,是家中独女。她父亲曾在成都经商,是云公族侄,听闻了云公田产没官之事,唯恐落入外姓,派云氏到钟离县来赎买。”
公子浅笑:“县长来此,未及远迎,多有怠慢。”
“天然另有别的。”我忙道, “淮南最驰名的是豆腐。这客舍中做的豆腐也不差,嫩滑如膏,公子亦可咀嚼。”
“好吃么?”我看着他。
公子一手将碗压住:“为何?”
公子前次去河西时,路过各处州邑县乡,也是各种大大小小的官吏慕名求见,最大的另有太守。但他向来腻烦应酬,十足谢毫不见。
都城的贵胄就是这般,号称吃遍天下珍羞,实在孤陋寡闻得很,离了仆人,连剥蟹都不会。
我吃了些壳和腿肉,看看正在用心致志剥蟹的公子,心想,他归正多的是,因而,又拿了些过来,待得吃完,再拿……
“县长?”他问,“可知何事?”
公子沉吟,道:“如此说来,亦是出于交谊。那妇人现在安在?”
我说:“这碗蟹壳上杂物还未清理洁净,腿肉上也满是碎壳。”
他则如平常普通,在本身的院子里用膳。青玄也跟着世人吃喝去了,只要我奉养在公子身边。
此言甚是在理。我不再装模作样,谢了一声,不客气地从他盘中拿起一向蟹壳,吃了起来。
马韬明显颇晓得应酬之道,不须得公子多言,已经自顾聊了起来,
公子夹起来,放入口中。
“这另有假?”
“如何?”我问。
他仿佛上瘾了普通,让仆人把我的那盘也拿过来。剥好了,却不急着吃,没多久,剥好的蟹肉和蟹壳已经在盘中堆得满满。
我讪然:“是公子问我此地美食。”
我了然,看着他对着那盘蟹无从动手的模样,心中竟有些对劲。
“公子要见这位县长?”到了室中,我一边给他换衣,一边忍不住问道。
公子的目光匪夷所思,随即对马韬道:“不必劳烦。既无缘见面,错过亦无妨。云公田产既重归云氏名下,想来他在天有知,亦可放心。”
不过公子究竟来头大,住的是上房。虽与雒阳或者别的州府比起来寒伧很多, 但有伶仃的一处院子,在钟离县乃是普通人住不起。有公子在公然好,连带着我这个贴身侍婢也沾了光。
公子道:“县长美意,却之不恭。然明日我欲一早出发,只恐没法赴宴。”
公子朝镜中看了看,感觉划一了,朝堂上走去。
我讶然。
公子点头, 忽而问:“你安知这客舍中的豆腐不错?”
吃到最后,就算已经饱撑,我也仍然舍不得那最后的两只蟹,冒着被撑死的伤害持续拿了起来。
他一贯抉剔,看他竟是吃了下去,我不由生出些浓浓的成绩感来。我又取了箸,夹起蟹肉,点了点醋,放到他的碗中:“公子再尝尝这个。”
侍从们拥着公子的马车, 一起紧赶, 终究在入夜之前回到了钟离县城。
我一愣, 认识到本身竟在他面前说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