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上瘾了普通,让仆人把我的那盘也拿过来。剥好了,却不急着吃,没多久,剥好的蟹肉和蟹壳已经在盘中堆得满满。
“如何?”我问。
马韬道:“不知君侯驾临鄙县,所为何事?如有须得下官着力之事,必义不容辞。”
公子四下里望了望,道:“如此,便教店家做来,每人都呈上些。”
我虽笃定此事不会露馅,闻得此言,心还是提了一下。
马韬道:“说来不巧,就在本日,有一名从益州来的云氏孀妇,到县府中将云公的田产买去了。”
马韬道:“如此,明日下官在署中设席,为君侯送行,不知君侯意下如何?”
公子公然豪气,给每人都赐了酒肉,侍从们欢天喜地,在堂上吃得痛快。
不过公子究竟来头大,住的是上房。虽与雒阳或者别的州府比起来寒伧很多, 但有伶仃的一处院子,在钟离县乃是普通人住不起。有公子在公然好,连带着我这个贴身侍婢也沾了光。
我看着他低头用膳的模样,俄然感觉,这个晚膳,倒像是他服侍了我。
他提到当年虽先帝交战时,曾给天子和长公主当过保护。
我讶然,道:“可我要侍营私子。”
我愣了愣。
马韬道:“下官看了那妇人的籍书,是益州汉嘉郡徙阳县人士,是家中独女。她父亲曾在成都经商,是云公族侄,听闻了云公田产没官之事,唯恐落入外姓,派云氏到钟离县来赎买。”
他这般风雅,我也不回绝,依言在那案旁坐下。洗过手,又假惺惺地如贵胄们普通与公子客气两句以后,再也顾不得斯文,马上伸手将一只肥蟹拿起,掰扯起来。
“嗯。”公子道,“尚可。”
我看着,眼馋不已,鼓动道:“公子何必这般攒着,吃蟹讲究新奇,现剥现吃才好。”
他非常见机,说罢,看公子暴露些许倦色,又客气了两句,告别而去。
公子莞尔,道:“无甚大事,我来此,乃是为拜见一名故交之墓,不想惊扰了县长。”
我不由看了看公子。不想他不但在马韬面前提起了祖父,在把他列为了故交。
我听着这话,内心感喟,为那多给的五金肉疼。本来想着这狗官收了好处能多行便利,不想转脸就要卖我。
转头,却见公子抬手嗅动手指,一脸嫌弃。
公子却已经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他夹起一块蟹肉蘸了醋,放入口中,姿势高雅,一如既往。然后,端起酒杯,啜一口黄酒。心无旁骛,仿佛全无邪念。
公子却满不在乎,看我一眼:“不过剥蟹,我一个男人,莫非还不如你?”
得人好处, 天然要服侍周道些。我随公子下了马车, 殷勤地问公子:“公子饿了吧?想吃些甚么?”
此言甚是在理。我不再装模作样,谢了一声,不客气地从他盘中拿起一向蟹壳,吃了起来。
公子讶然:“哦?”半晌,他忽而看我一眼。
“嗯?”公子看看我,“方才你吃下去那些不也是我剥的?”
公子道:“我不知如何吃。”
“这手上怎另有蟹腥味?洗也洗不去。”公子皱眉道。
公子前次去河西时,路过各处州邑县乡,也是各种大大小小的官吏慕名求见,最大的另有太守。但他向来腻烦应酬,十足谢毫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