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嗫嚅:“我不过分开半晌,也要说么?”
“不必多礼。”平原王语气随和,指指下首的榻,道,“坐吧。”
见了我这外人来到,庞玄也没有起家,仍然坐在软榻上,打量着我,目光很有些玩味。
我浅笑,道:“公主出面,自是无人可拒。”
公子亦浅笑,道:“殿下谬赞。”
这时, 门外又是一阵人头簇拥, 倒是宁寿县主来了。
“你方才又去了那边?”他瞥着我问。
长公主笑得和蔼:“殿下那里话。也不知太尉身材如何,可请了太医?”
“自是再三包管。”长公主嘲笑,“只怕她父女二人也不会全信,到时定然还要留些退路。”
长公主去之前,问我:“董贵嫔在宫中稳居多年,非无谋之辈,冒然提及此事,只怕她不会等闲应许。你可有言语之策?”
世人忙上前见礼。
不过现在看来,平原王对我还并非全信,不然他找我来讲的,就不会只是问问我这本领从何学来。
我转头,却见是个内侍。未几,我想起来,他是平原王身边奉侍的,方才一向跟在平原王身后。
那边说话的声音传到这边席上,公子和沈冲相觑了一眼,各未几言语。
我闻言,暴露一脸自伤之色:“将军有所不知,奴婢虽命格独特,却终是凡人。那方士还说过,奴婢怀此异术,必伤福报,此生运气多舛。奴婢和家人皆不觉得然,奴婢还未本身算过命,厥后公然家中式微,又遭祸事连累,奴婢亦落得了这做牛做马的了局。”
长公主的宴席一贯精美,席间,各色珍羞甘旨流水普通呈上,堂下乐人缓歌,来宾觥筹交叉,倒是数月来少有的轻松。
公子皱眉:“霓生虽会卜卦,却非全能,如何甚么事都让她算?”
庞玄还想说话,平原王抬手将他止住。
“我岂是那般昏聩之人,你莫担忧……”
青玄撇撇嘴角,不再多说。
“方才县主的衣裳沾了酒水,姑君带她换衣去了。”许氏浅笑道。
“还不是袁后之故。”长公主道,“袁后对董贵嫔一贯挟恨在心,虽不得由头将她废黜,但也决然不会给她一点好处。先帝归天后,董贵嫔一度长居庙观当中,如同削发。”
“我说的不是方才。”长公主道,“我说的是他去淮南之事,你有何说法?”
我讶然,道:“不知殿下何事呼唤?”
平原王亦笑,对另一边的梁王点头道:“外邦阔别教养,不识事理,乃至做出些许无状之事。”
长公主点头:“恰是。那是庐陵王之位。”
我晓得平原王必是探听过我的秘闻,不过从他方才的问话来看,他猎奇的是我的占卜之术而不是云氏。想来他和长公主一样,对那些神神化化的东西更感兴趣,而不是甚么真才实学。
我望了望长公主拜别的方向,心中了然。
来宾们欣但是往,男宾或饮茶闲谈,或玩乐赏乐;女眷们则在许氏和樊氏的号召下,到亭台水榭去闲坐。
“说不得?”
她毕竟还是问起了。我并不慌乱,拿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答道:“此事,奴婢亦问过了公子。当时公子在雒阳无事可做,又无游乐,实在烦厌了,便想出去散心。当时他恰好闻得奴婢在淮南,公子从未去过,便干脆也跟了去。”
平原王就在最华丽的一间里,我出来的时候,只听窸窸窣窣的低语传入耳中,他斜卧在软榻之上,与他同它而坐的,是庞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