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哼一声:“我自会找到。”
未几,他从屏风后走出来。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还披上了里衣,让我有些绝望。
沈冲虽不及公子般洁癖,但毕竟每日赶路,睡前也总要清理一番。我既然是来服侍起居,天然不好让他来脱手,以是,我每次都亲力亲为,用巾帕为他擦身。
驱逐公子和沈冲的,是桓瓖。
“如何?”唐安严峻地问。
唐安挠挠头:“可我无甚财帛。”
他的声音低缓,带着一日怠倦的慵懒,直到我走出帐去,仍然仿佛在我耳边盘桓。
荀凱面色微变。
“这么说,王师全胜在望?”沈冲道。
每日凌晨,我服侍沈冲穿衣洗漱,怀着一颗乱闯的心,看着他穿衣,一层一层地给他系上衣带。当然,最让情面迷意乱的还是夜里。他劳累了整日,任凭我替他解开衣带,将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下来。如果是在士绅豪族家中借宿,那么会有专人服侍沐浴,轮不上我来帮手;可如果是在田野搭帐篷宿营,我则大有可为。
“确是如此。”桓瓖笑了笑,“荀校尉追击数百里,兵不血刃,实可喜可贺。”
我回神,忙承诺一声,收回击。
他穿戴铠甲,腰挎宝刀,骑在顿时奔过来的时候,乍看之下,竟是有了几分正气。
“哦?”我警悟起来。
沈冲的两个贴身侍从都水土不平,加上公子命令赶路,才到长安,就接连病倒了。过了长安以后,沈冲变得比公子还简朴,一个贴身侍从也没有。
“霓生,”他一边擦着刀一边说,“我也要上阵!”
“说多少是多少。”唐安拿出钱给我,道,“半仙请算。”
蓦地,我的耳朵向被人烧了一把火。
沈冲将水端起,走到简易的屏风后。我听到窸窸窣窣脱袴的声音,未几,水声响起,他在擦拭……我节制本身不再乱想那些没羞没臊的事。
我猜得不错,公子终究赶到河西时,战事并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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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尚一身常服,未着戎装,在公子面前很有父老之态。他先问了太后的身材,又问桓肃和大长公主的近况。公子一一答过,荀尚莞尔:“忆昔,余与筑阳侯同为先帝谒者,每逢寒冬夜中值守秘密,定要轮番买酒,藏在袍中偷带入内。虽不得畅怀痛饮,但彻夜谈史论道,实也痛快之至。”
世人无言,皆了然之色。
天子是公子的母舅,沈太后是太子的祖母,论干系,荀尚、公子和沈冲也算得亲戚。
如我所想,他比公子年长,胸膛也比公子更宽。我将巾帕蘸湿,放在他的皮肤上,不紧不慢地游弋,看着光滑而柔韧的皮肤在水痕下微微发红。常常如此,不知是气候过热还是我心跳太快,总感觉耳根在烧。
“算也无妨,”我说,“只是须得先给钱,且说不得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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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过钱,大模大样地拿出拿出龟壳和三枚铜钱,一边摇摆一边念念有词。铜钱从龟壳中掉落,几次六次,我细心检察,掐指细算。
我指着地上的铜钱,道:“下卦为坎上卦为坤。坎者,行险也;坤者,顺利也。”
“哦?”荀尚看看桓瓖,笑道,“不想我这主簿与帐下都督,竟如此勤恳。”
公子正色道:“王师势无可当,叛军一触即溃,实为可贺。然鄙人听闻战报时,想起一事。秦王帐下长史谢浚,曾与鄙人提及秃发磐,说此人生性狡猾,善用疑兵。将军虽大胜在前,然仍须防备敌酋狡计,惟愿将军考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