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如此,我越是兴趣盎然。
“恰是。”我笑笑,“我自幼受教,不管读书识字,皆祖父亲身传授。”
“那是何去处?”我问。
我说:“鲜卑人不是都崩溃了?连遮胡关也不战自退,逃得无影无踪。”
我四周走了一圈,路过一片老庙废墟,石像残破,古树生鸦,断壁残垣里垒着很多新土,似是坟茔。
我说:“或许秃发磐果然已无抵挡之力。”
我偷瞥着他的脊背,心中长叹,前人和鲜卑人都这般懒,也不晓得将这个关城做得再大些。那样,我能陪他走到早晨了……
这是至心话,我觉得,他确切没有想错。
“是何名姓?”
沈冲点头,道:“我观你常日言语,晓得之事甚为博识,但是你祖父之故?”
荀述公然没有再等,辎重运抵以后,随即攻城。
世人闻言,无不动容。
关城中的鲜卑人早已逃光,众军士喜气洋洋,荀尚在将官们的簇拥下登上城头,望着北方的苍茫之景,神采冲动:“自前朝以来,遮胡关沦亡虏手已百余年矣,今重归我朝,同沐圣恩,吾辈之幸!”
公子非常不平气。
公子理直气壮:“我既为幕僚,有所疑虑自当据实陈情,岂可因脸面之事而吞声渎职?”
“自是确实。”桓瓖道,“我等一起追来,可曾遇过鲜卑人决死禁止?将军到此地已三日,每日起炊时,城中炊火寥寥,可见此中不过空壳。”
沈冲晃了晃手中的文书:“标兵奏报在此。”
“你在宴上所言,实在甚为有理。”沈冲收回,道,“只是将军大胜在望,你无凭无据,如何信你?”
我只得告别沈冲,怀着十二分不甘心跟他归去。
“你说那些做甚。”宴后回到居处,桓瓖无法地对公子道,“他是主帅,定策天然是他,你当众质疑,难道拂他脸面?若换了别人,只怕早已遭他面斥。”
“哦?”公子道,“此事若确实否?”
知名书中提到过此中两三次战事,不过说来风趣,那知名书中所述之事,别处皆无从可见。我来到河西以后,曾用公子的职务之便,翻阅各处文书的记录,出乎料想,对于知名书中所提之事并无只言片语;我也曾向熟知遮胡关的军士和领导探听,亦无人晓得。
公子“哼”一声,少顷,终究也坐下来。
沈冲看了看那破庙,道,“此处非安稳之地,你莫久留,随我归去。”
荀尚领兵两万余众,陈兵关前,势在必得。
公子一愣,将文书接过,翻开。未几,目光定了定。
夜里,幕府派人将各式文书移交过来,他看也不看。
正想再多问两句,身后忽而有人在唤我,转头,是沈冲。
桓瓖道:“此地山虽不甚高,却风化剥蚀,多有崎岖,人马皆不成行,通路唯此一条。只消扼守此关,便如阖上流派,东西南北莫得通行。昔日高祖亦曾派雄师攻打,西鲜卑不过三千人扼守,苦战数月无功而返。”
托这大捷之福,我的买卖也蒸蒸日上。雒阳来的那五百骑卒跟着公子平白蹭了功绩,皆是欢乐鼓励,奖饰我算卦灵验,新老主顾络绎不断。不过我心中还牵挂着别的事,趁公子去议事,也推委了求卦的人,走出门去。
公子看了看,道:“无。”
我笑笑:“我无事可做,四周逛逛。”
他看上去兴趣不高,没有了刚入城时神采奕奕的模样。他未换衣,仿佛一返来就坐在了这里,翻看着面前堆得似小山普通的文书和舆图,眉头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