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一愣,将文书接过,翻开。未几,目光定了定。
秃发磐的策画不算多出众,但对于荀尚这类求胜心切的干才实在足矣。
我说:“鲜卑人不是都崩溃了?连遮胡关也不战自退,逃得无影无踪。”
“骠姚校尉,领二千兵马。”桓瓖看着公子暴露讶色,慎重地叹口气,不无怜悯道,“你朝思暮想要当霍骠姚,可惜不姓荀。”
“云重。”
公子点头:“对秃发磐切不成粗心。你可还记得在雒阳时,谢公子所言?前凉州刺史程靖与其交兵时,便是为疑兵所诱,冒进被围,乃至得胜。”
“霓生,我记得你是淮南人,是么?”沈冲忽而问道,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你在此处做甚?”沈冲问。
越是如此,我越是兴趣盎然。
沈冲和公子皆讶然。
“那边去不得。”他朝我挥挥手,“将军有令,不得近前。”
遮胡关的关城不大,屋舍老旧,街道上闹哄哄的,很多军士和马匹大多塞不进城内,往城外安营。
沈冲看了看那破庙,道,“此处非安稳之地,你莫久留,随我归去。”
公子理直气壮:“我既为幕僚,有所疑虑自当据实陈情,岂可因脸面之事而吞声渎职?”
“你若不想做主簿,奉告家中便是。”他在案前坐下,从我手中拿起一册正归整的文书看了看,意味深长,“家中想必乐意之至。”
“哦?”公子问,“荀凯是何职务?”
“哦?”公子道,“此事若确实否?”
“你觉得将军未曾这般想?”沈冲道,“他派标兵追踪溃军,从无间断,然一无所获。”
公子迷惑地看着他:“你安知?”
桓瓖道:“将军早已派细作混入鲜卑溃兵中刺探,回报说秃发磐不在遮胡关。传说他身染沉痾,已撤到了石燕城。遮胡关守军不过数百,皆老弱之兵,已是民气惶惑。”
公子非常不平气。
荀尚领兵两万余众,陈兵关前,势在必得。
可惜走未几时,公子的一个侍卫跑来找我,说公子返来了,让我畴昔一趟。
沈冲来到,看看堆了一地的文书,毫无不测之色。
说来悲伤,荀尚对沈冲非常虐待,闻知他没有贴身侍从,当日便给他派了两个手脚勤奋的小卒,我便再也不必服侍他起居了。这导致我再也没有了独处的借口,只能在公子去找沈冲,或者沈冲来找公子的时候才气见他。
我说:“或许秃发磐果然已无抵挡之力。”
夜里,幕府派人将各式文书移交过来,他看也不看。
“你说那些做甚。”宴后回到居处,桓瓖无法地对公子道,“他是主帅,定策天然是他,你当众质疑,难道拂他脸面?若换了别人,只怕早已遭他面斥。”
刚想走畴昔,我被前面晒太阳的军士叫住。
到了屋里,只见公子已经坐在结案前。
“恰是。”
鲜卑人在城头往下射箭,但抵当了不到半个时候,便逃脱不见了。雄师等闲地撞开城门,涌入遮胡关。
“如此,”沈冲亦浅笑,“你祖父必是个才学出众之人。”
“将军有良策?”沈冲问。
沈冲点头,道:“我观你常日言语,晓得之事甚为博识,但是你祖父之故?”
“那谁知,许是鲜卑蛮夷不晓得。”
“本来如此。”公子点头。
托这大捷之福,我的买卖也蒸蒸日上。雒阳来的那五百骑卒跟着公子平白蹭了功绩,皆是欢乐鼓励,奖饰我算卦灵验,新老主顾络绎不断。不过我心中还牵挂着别的事,趁公子去议事,也推委了求卦的人,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