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应一声，心不在焉。
“主簿主簿，我若想做主簿，来河西做甚！”公子忿忿道。
公子道：“我亦思考此事。若要截断粮道，须倚仗天时，或山险或河川，然自凉州至此，地广而平，偶有此等险要，亦不敷扼守。”
我看向舆图，问公子：“以公子之见，若鲜卑人若要断我粮道，当攻击那边？”
我说：“若论险要，遮胡关如何？”
他神采非常不悦，也不待我替他换衣，便把佩刀扔到一旁。
他没说下去，眉头深锁。
公子仍气恼，闷闷不乐。
关城西南恰是那破庙地点之处，世人走到那边，皆踌躇不前。
“西南城角？”公子皱眉，“不就是那鲜卑人的乱葬之所？”
四周军士都猎奇地盯着我，公子虽不屑，也忍不住时不时将目光瞥来。我坐北朝南，装模作样地行卜贞问，又渐渐演算。
他看着公子，毫无廉耻地鼓励道：“我觉得这般安排尚欠全面。火线安危，实关乎存亡。在我看来，凉州更抓紧急，你二人不若随我巡查粮道，一起往武威去。”
公子道：“此亦鄙人所虑，鄙人愿领五百报酬标兵，往关外巡查，打扫隐患，请将军准予！”
“隧道！”军士镇静大喊，“主簿、都督！有隧道！”
公子喟叹一声，道：“我仍未想通。”
不但公子，沈冲和桓瓖也被留了下来。
公子马上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军国之事，如何卜问来解。”
将官对公子道：“主簿，此地有鲜卑人畜尸首，将军疑有疫病，曾命令我等不得靠近。”
沈冲看着我，亦有些迷惑之色。
一旁的桓瓖闻得此言，道：“我亦此想。”
故而公子去进言和请战，只会让荀述想起这桩烦苦衷来，然后名正言顺地将三人留在遮胡关，一来可不伤京中的脸面，二来可眼不见心不烦，分身其美。
沈冲道：“如此，我亦与将军同问，他如何来夺？”
将官应下，令军士依言照办。
“此地距石燕城不过三十里，前锋皆骑卒，彻夜可至，明日一早，便可攻城。”沈冲道，“若顺利，将军三日可返，还朝近在面前。”
石燕城在被西鲜卑占有之前，亦是重镇。因所处地形似咽喉，在设城之初取名“石咽”，厥后久而久之才改名“石燕”。它西面是连绵数百里的石燕海，北面是大漠，南面为遮胡关延长而来的山峦所隔绝，中间唯有一片三十余里的狭长地带可供通行，连接二城。
我说：“公子不若将此虑禀明将军，若将军可解，难道大善？雄师即将开赴，事关严峻，不宜迟延！”
沈冲对我道：“霓生，你且去卜来，若应验了，我自有赏。”
二人皆讶然。
公子看着我，不成置信。
我在屋中静候，不到半个时候，公子返来了。
我见机会已至，咳一声，道：“不若让我来问上一卦，或可有解。”
荀尚面带浅笑地听完了公子的猜想以后，道：“元初所言甚为有理，以元初所见，叛军将如何夺回遮胡关？”
以是，我鼓励公子去处荀尚进言，并非真为了助公子请战，而是我晓得，荀尚必然会回绝。
沈冲则很有耐烦，待我算卦结束，问道：“如何？”
他随即再看向舆图，盯着遮胡关，然后，将目光投在遮胡关和石燕城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