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毓衍眉梢一扬，目光凝着看谢筝，浅含笑了。
谢筝正揣摩着，昂首时与陆毓衍四目相对，她捏了捏指尖，低声道：“段大人是太常寺卿不假，但段立钧还是一个监生……”
谢慕锦为官清正，因此她对官商之间的事情并不灵敏，陆毓衍在京中行走，又是男人，见很多了，听得就更多了。
韩家婆子不止是个媒婆，还是个虔婆，郑夫人的案子虽与她无关，但她与另几个虔婆连累，手上沾过性命，这会儿还在大牢里蹲着。
“烧鸡、卤牛肉、水晶肘子冻、香客居的包子，”谢筝笑眯眯的，见韩家婆子的喉咙滚了滚，她又道，“你说诚恳话，杨大人虽不能放你出大牢，但让你每日吃一碟好菜，还是轻而易举的。”
“不敢胡说，不敢胡说，”韩婆子赶快开口，“我是跟青石胡同里的几户人家做过买卖，但沿河的那一家，没颠末手。
韩家婆子还未说话，边上却俄然响起谢筝的声音。
陆毓衍抿唇，很久才道：“三姑六婆，各有各的门道，大人，不如问问熟行人。”
苏润卿亦是一脸恍然大悟模样。
衙役提着人走了，杨府尹背着走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抬着头看了看，只感觉这一个个衙役都跟凸着眼睛俯视他的四大金刚普通，更加慌乱了。
小厮缩了缩脖子，干巴巴笑了笑。
瞥见谢筝面露迷惑，陆毓衍压着声，给她解释了一句：“不晓得是送给哪家后辈宴客养女人了。”
虽说是家生子，但也不能随便弄死，只不过，深宅大院里的门道多，要讳饰畴昔也很轻易。
有个公子哥从那院子里出来，还连连朝里头拱手，可惜夜里太暗了，我看不清院子里的人，跟了那公子哥走到亮光处，才认出来那是国子监里读书的段立钧，我之前当差时，有去国子监送过饭，里头的门生还认得两个嘞。”
“胡同沿河那院子，离他死的处所就几步远，”杨府尹的声音沉沉的，“他平素没少去吧？”
毕竟是一桩命案，案情还未明朗，依着端方，段家不能领段立钧归去，他就留下来守着。
大牢里那冒着馊气的饭菜，的确让她想吐出来。
韩家婆子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声音沙哑：“似是记得，又似是不记得……”
他也是这般想的。
守却也不轻易守，特别是看到段立钧胸口那伤口，他就背后直发冷。
见他不肯诚恳交代，古阮嘿嘿直笑，用心恐吓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大人跟他客气甚么？他一个家生子，老子娘还在段家手里捏着呢，回甲等段公子入土，地底下缺人服侍，不就是送小我下去的事儿嘛。”
韩婆子在牢里是饿惨了，自打被郑博士佳耦接到都城以后，虽是做个下人，但吃喝上从未虐待过。
杨府尹愣怔，看了一眼天气，道：“外头都暗了，不如明日？”
杨府尹又问了几句，见那小厮果然是不知多少内幕，便放过他了。
那小厮跟了段立钧那么多年，段家里头的，京中其别人家的，各种传言听很多了，蓦地间一席话盖下来，吓得他直颤栗。
杨府尹问她：“你过手的买卖也很多了，青石胡同沿河那宅子的事儿，可晓得？”
只是，汪如海不在京中，青石胡同摆布邻居又不打照面，没法鉴定他这宅子送给了谁。
谢筝如果说旁的，韩婆子大略还听不出来，可这一样样甘旨，勾得她眼睛直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