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突寿站起家来背手踱了几步,蓦地昂首瞥见了在一旁哭丧着脸不说话的屈突仲翔,心中立生一计。
屈突寿握住吴芸的手,拉着她坐在了床边,安抚道:“夫人,如果想家了,便让这小兔崽子陪你回桃花村看看,归正这小兔崽子比来也闲得没事儿,我会帮你办理好的,没人……没人会晓得那些事儿的。”
这是如何了?刚才不是还好好地让人给我送绿豆汤吗?
吴芸急了,也顾不得再哭了,赶紧从床上跳了下来挡在屈突仲翔面前,急道:“你莫再打他了,跟他有甚么干系呀,你就会欺负你儿子!”
“妾身多谢老爷。”吴芸悄悄把头枕在了屈突寿的肩膀上,偷偷朝屈突仲翔眨了眨眼睛。
屈突寿吓了一大跳,赶紧扶起跪在地上的吴芸,镇静道:“夫人你这是干甚么呀,你我伉俪一场,谈甚么求不求的,只要为夫能办到,就必然去做。”
“老爷,我那侄儿文采斐然,克日在洛阳城中申明大噪,他一个读书人有着大好的前程,如何会为了一些小利而去做这掉脑袋的事情呢?妾身也不肯意难堪老爷,只要老爷能亲审此案,还他一个明净便可,倘若他真的违法乱纪,妾身定然不在多说,老爷公事公办便可。”
我靠,这是抽甚么风!
相濡以沫的老婆无端失态痛哭,这让他如何能不焦心。
这的确就是我的亲娘啊,论演技不晓得比我刚才强上多少倍!
吴芸哽咽了半晌道:“老爷,我有一个侄子名唤陆绩,奶名叫做三郎,我也是前几日才刺探到他的动静,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和他相认,他就被人构陷私贩军盐入狱,老爷啊,我晓得您向来不管这些琐事的,可我背井离乡十多年,现在好不轻易寻到一个亲人,我不能不管他啊。”
“夫人,夫人这是如何了?”屈突寿孔殷的抢到吴芸身边问道。
“好,这事儿我承诺了,恰好那批公文我尚未让人送回,我这就差人告诉周宪,我要开堂亲审此案,夫人你就放心吧,如果真有人诬告了陆绩,我定然为他做主。”
屈突寿听后一愣,细心回想了半晌后才道:“抓他的人是不是周宪?”
明显,屈突将军就明白这个真谛。
吴芸一见屈突寿,本来小声的抽泣俄然变成了呜呜大哭,但仿佛又怕屈突寿瞥见一样,刚哭出声就赶紧把头窝进了角落里,拿枕头掩着面,不欲让他看到。
“这……”屈突寿有些犯了难,踌躇了半晌说道:“夫人啊,不是我不肯意帮你,这私贩军盐但是极刑一条,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实在……实在难办呐。”
屈突仲翔此时也赶紧挺身道:“是啊爹,娘好不轻易寻得一个亲人,只不过是请您抽暇审一审罢了,又不是让您秉公枉法,您就承诺了吧。”
屈突仲翔也偷偷冲吴芸竖了根大拇指。
母亲啊……
吴芸眼圈一红,这是真的戳到她的悲伤处了,低头又抽泣了半晌,蓦地朝屈突寿跪了下去,呜呜大哭道:“老爷啊,妾身嫁给你这十多年来未曾受过半点委曲,您待我恩重如山,这些年来我谨慎谨慎不敢僭越半分,可现在有一件事我非要求您不成了。”
女人说不要的时候,那她内心必然是要的,这是亘古稳定的真谛。
“甚么!”屈突寿大吃一惊,忙放下了手中的珠笔,起家便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