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林不动声色彩侃薛楚玉那日在徐家后花圃对徐小小的侵犯,三言两语便占了言辞的上风,说得薛楚玉哑口无言。
萧林乃是兰陵萧氏先人,倒大大出乎他的预感。南系萧氏虽已式微,但总归是天皇、天后订正的姓氏录里有记录的王谢,比之河东薛氏,只高不低。
这以出身家世取人的说法,萧林是大不觉得然,迎上她的目光,嘲笑说,“说到出身嘛,祖上的名誉但是响铛铛的。五公子虽出身军旅世家,却也是读书人,总该晓得南朝的王谢兰陵萧氏。”
徐卫游移着取过号票,只见上面确是六千贯的财帛,但更令徐卫吃惊的,还不是六千贯的财帛,而是存入人的名号一栏,鲜明写着徐小小的名儿。
徐卫支吾着不知如何作答,萧林已近前两步,算是将徐小小护在身后,直面薛楚玉的非难,“徐家家声甚严,蜜斯端庄守礼在象州城但是妇孺皆知,所谓清者见清,浊者见浊,不比五公子偷偷摸摸溜到谁家闺女的后花圃逼迫就范,这是清还是浊?”
唐承魏晋之风,极重家世看法,天下五姓七望,陇西、赵郡李氏,清河、博陵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和太原王氏,这些都是赫赫驰名的世族,常日连皇室都不放在眼里。李唐皇室虽为皇室,却为诸姓所轻视,自太宗起,为拉拢这些世族,便将皇室的公主下嫁,或是以皇子迎娶世族的女儿。
他抬出自家家世来,薛楚玉是无言以对,只能咳嗽以作粉饰。
萧林言辞辛辣锋利,薛楚玉当机立断的决定扬长避短,不做口舌之争,望向默不出声的徐卫,“本日前来,是为求亲之事,成与不成,徐神医给个说法。”
萧林沉默半晌,从怀里取出一张象州官办钱庄的号票,恭敬的递在了徐卫面前,“这是一张六千贯的号票,还请泰山大人过目。”
六千贯的号票,比薛楚玉的聘礼已多了一倍,在场诸人都是一愣。
这六千贯既没有纳征文书,就这么记在了徐小小的名下,如果徐家忏悔,乃至耍赖,萧林是一分钱也要不回。
徐卫也不接这张号票,淡淡的说,“萧林,你觉得行聘礼是在做买卖,价高者得?我徐家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
薛楚玉目光落在并肩立着的徐小小、萧林二人身上,眼神里尽是肝火,嘴角扬起一丝嘲笑,“徐神医,这便是徐家的家声?本日算是见地了。”
徐家医馆的当家人总偿还是徐卫,萧林竟目无家规,当着世人私行出头去顶撞高朋薛楚玉,徐卫哼了声,不悦道,“你就是萧离的儿子萧林?”
徐卫不明内幕,捻着髯毛,故作深思状,“能与薛家攀亲,是徐家祖上有光,只是......小小常日被我给宠坏了,她想些甚么,作父亲的也猜不透。”
刘媒婆则是神采微沉,爬动着嘴唇,她再昧着知己,也说不出诽谤萧林的话儿来。
萧林指了指薛楚玉说,“当年萧家已向徐家下了纳征礼,算不算根据?五公子撕毁别人纳征礼书,按大唐律该当如何措置?”
与徐卫号召过,萧林又收回目光,朝着薛楚玉笑道,“五公子,也不知寿宴的赌局作不作数,如何又来医馆胶葛小小了?”
刘媒婆自知说理说不过萧林,瞧着徐卫说,“俗话说,闺女是未嫁从父,徐老爷总该给薛家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