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人哈哈大笑道:“走?往那里走?身陷贫道的井字符当中,便是修行千年的魔道巨擘,短时候内也难以摆脱,何况是你们二位。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岂容你这缕残魂之鬼熬过六百岁之门槛,老道来此,正合天理!”
蝈蝈心性得一个定字,多数能够大器晚成,朱真烨生就一副小巧心肝,只要得其门而入,有明师指导法门,必定英勇精进,只不过要谨慎慧极必伤。面前倔强少年,介于二者之间,心机敏捷多游移,幸亏“心有船锚”,只不过比起前两人的根骨天赋,明显要稍逊一筹。
老道人细心打量那片槐叶笔墨,然后昂首望向那位高坐枝头的红衣女鬼,畅怀笑道:“十九年前于凉州梵刹见卿笔迹,思之久矣!”
谢石矶欲言又止,陈青牛从无在她这边讳饰蔽掖的风俗,解释道:“收徒一事,不满是打趣。那少年资质、才情和机遇,三者想来都不差,野修至今,不但没有短命,另有些独到成就,实属可贵。当然,在我辈修士的大门路上,要想真正结成师徒,‘投缘’二字,相称首要,分量不比成为道侣差多少。蝈蝈和朱真烨两人,资质虽好,但跟我缘分不厚,命里不该有师徒名分的。”
虫蚁之间,任你大声如雷的响动,到了人耳朵,天然还是悄不成闻。
陈青牛并不恼火,和颜悦色道:“逞口舌之快,有啥意义?你小子总不会是活腻歪了,一心求死吧?”
老道人沧桑脸庞上尽是不肯讳饰的畅快笑意。
少年如临大敌。
老羽士笑逐颜开,持续说道:“贫道修行两甲子,早已跨过天人门槛,却一向未曾有结伴修行的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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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鬼明显是熟谙至极的旧识,不然不至于如此默契。
心生,各种魔生。心灭,各种魔灭。
阳气极度匮乏之人,或者是白叟垂死之际,白日见鬼,并非不成能。而修道之人,在鬼怪眼中,遇之如夜见大日,轻则阴气荡漾不稳,重则当场魂飞魄散。
身材并不高大的干瘪羽士,比清秀少年只高寸余,而红衣女鬼分开高枝落地后,身高鲜明与西北男儿无异,尤其可贵的是身材苗条,涓滴不显笨拙,比例极富美感,如壁画飞天,婀娜多姿。
少年涨红着脸,愤恚道:“人间竟有此等厚颜无耻之人!”
陈青牛不觉得意道:“想通了,就来藩邸找我,只需说你是陈仙师的门徒。如果不肯,也无妨,天底下没有师父求着门徒学艺的事理,你我就此别过,恩仇就此告终。”
陈青牛耐烦极好,瞥了眼天气,刚好隔壁街道传来一声短促草率的敲更声,突然响起突然停歇,陈青牛望向充满防备的少年,“你的根骨资质还不错,当真没有入我门下拜师学艺的设法?谨慎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
证道一事,最需契机,而机遇一物,是证道之钥匙,此物守株待兔不来,亦是强求不得,讲究一个恰到好处,此中玄机,妙不成言。
少年双手撑在细弱树枝上,悄悄摇摆脚丫,委曲道:“朱红姐姐,你都瞧见了吧,一名仙家剑匠,一名武道宗师,联手欺负我一个孩子,你说这像话吗?”
谢石矶想不出答案,陈青牛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就在此时,异象横生,只差一笔便能写完的槐叶俄然从女鬼手心飞掠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