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的手就不由得停了一停:”帷帐?”
话犹未了,刘婆子已经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上,将她拍了个趔趄:”胡说八道!你见过几个令媛蜜斯,就敢来评点大女人了?大女人做这芋粉团子是为了太太生辰,再胡说八道,连你一家子都留不得了!还不从速烧火!”
蒋老爷看着儿子和女儿,笑容愈盛,一时两盘点心吃完,因每个不过杏子大小,倒也并无毛病晚餐。只要柏哥儿胃口小,桃华看着他吃了两个,就叫他下地来走一走。蒋老爷将儿子抱到地上,自袖里取出一封手札:”今儿在店里,接了都城送来的东西。”
”柏哥儿--”蒋太太曹氏在一边看得心惊肉跳,此时赶紧出声号召,”你大姐姐下厨累了,别缠着她,到娘这里来。”
曹氏在旁含笑道:”女儿孝敬,老爷尽管纳福就是了。”
厨房里热气腾腾的,厨娘刘婆子遵循桃华的叮咛已经将香芋蒸好,正用个木滚子碾成芋泥,瞥见桃华过来,赶紧满脸是笑地迎过来:”女人来了。这芋泥刚弄好,女人看要如何做?”
桃华笑道:”摆上两盘送到花厅去,其他的你们分分罢。”
地丁儿悻悻道:”莫非我说错了甚么?听院子里那些姐姐们说,二女人整日就是写书画画,这才是才女呢。大女人不是绣个花就是下厨做个菜,畴前我们在郑家,几时见过郑家的蜜斯们下厨?依我看,二女人虽不如大女人生得仙颜,这分子文气却比大女人强。”他们一家子的旧主姓郑,原是姑苏同知,因犯事被抄了,发卖府中下人,才展转到了蒋家。郑家有三位女人,个个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连针线都不大做,整天就是吟诗作画,地丁儿虽是粗使丫头,却也晓得的。
出了仲春,江南一带的气候就和暖起来了。特别是午后时分,阳光从薄薄的窗纸外透出去,照得整间屋子都暖洋洋的。
”女人放心,那鱼都腌好了,大火一蒸就送畴昔,包管担搁不了。”刘婆子拍着胸脯把桃华送出去,转头见新买出去的烧火小丫头地丁儿还站在那边看着蒸笼里剩下的点心流口水,便道,”又发甚么呆,还不快把那火再烧大些!”
薄荷皱了皱眉,找个借口把桔梗提溜到门外,便沉下脸来:”你是做甚么的,闲着没事往厨房跑甚么!”她虽才十五岁,但打小儿服侍桃华,就是这院子里的一等大丫环,训起小丫头来,有模有样。
柏哥儿一听,赶紧扑上去抱住蒋老爷的腿:”爹,柏哥,也孝敬。”
薄荷咬了咬嘴唇,看向桃华:”女人,要不然再添点?我看女人前些日子绣的香袋儿也不错,现在虽还没到端五,但平常也用得上。”女人阿谁香袋是特地绣来端五节用的,上头是五毒图案,现在拿出来做太太的生辰贺礼的确是不大应景,但若只送一双软鞋,被二女人的帷帐一比,也实在是……
柏哥儿点着小脑袋,吃得嘴边都糊满了渣子,挪不出舌头来答复。桃华笑着拿帕子替他揩了,道:”慢些吃,另有甜味儿的,准你吃两块。一会就要用饭了,如果爱吃,改天姐姐再做。”
蒋燕华又忙伸手去扶蒋老爷,惹得蒋老爷直笑:”燕华啊,爹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不消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