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燕华被问得无话可说。桃华把头转归去，淡淡道：“你也不要说甚么若不承诺就触怒郡主之类的话，你内心想甚么，你知我也知。不过我奉告你，江公子是郡主之子，而蒋家不过是医者，这此中天渊之别，你也该内心明白才是。我没拦着你，是因为在无锡，是江公子屈就。他图个贩子之间的新奇见闻，我们做个领导倒也无妨。如果将来在都城再见，就是蒋家攀附了。一只鸡要挤到一群凤凰中间去，你晓得成果是甚么吗？”
江恒却有些心不在焉，眼角余光不时地瞥向桃华。桃华没摘帏帽，只将帽上的轻纱随便撩起，一张脸就半遮半露，仿佛暴露了一抹春光似的。
蒋燕华细声细气地指导着：“猪油白糖芝麻馅儿和玫瑰馅儿是最甜的。如果公子不爱过甜之物，倒是桂花馅儿与枣泥馅儿更好。那百果馅月饼中有冬瓜糖和陈皮丝，我倒是不爱吃的，只不知公子爱不爱吃。”
桃华早就看在眼里，并不点破，只道：“那就走吧，从这里出去一起都是桥，充足走了。”
江恒一挥手：“你看着办。甜馅的也要，大嫂喜好。”
“哦――”江恒这才想起来，下认识地想抓抓头发，半途又把手放了下来，抱愧地对蒋燕华笑了笑：“甜馅月饼京中常有，倒是咸馅的我想尝尝鲜。”
蒋燕华一张脸涨得通红，半晌终是没忍住，喃喃隧道：“姐姐还不是跟苏家走得那样近……”
“蒋女人读过《老子》？”江恒微有些讶然。原晓得她学医，那必定是识字的，却不想仿佛读书也很多。
“大姐姐――”蒋柏华转头就往蒋桃华身上扑，“柏哥儿也去嘛，柏哥儿也去嘛。”
她今晚是细细打扮过的，穿了湖蓝色绣金银花的袄子，头上梳了堕马髻，插上了南华郡主赏下来的那枝金簪，还折了一枝桂花别在鬓边，披收回淡淡的甜香气。
蒋燕华细声道：“若说咸馅的，有干菜酥肉馅，也有咸蛋黄馅，另有火腿馅，这几样都很不错呢。再有椒盐、五仁几种，也都是咸味的。”
江恒干咳了一声，问道：“蒋女人，这些月饼里头，有没有家母不便利食用的？”他是真有点猎奇。
“家父喜读《老》《庄》，我不过是跟从家父读过几章。”这倒不是大话，或许同为医家自有相通之处，蒋家也以为《老》《庄》能养成淡泊之道。医者不宜太有出世之想，却需淡泊名利，方不会因名利而生妄念。因妄念平生，则医术便能够不为救人之器，反成杀人之兵。是以蒋家素有家训，学医者，医术第二，医德为第一。
“让三七抱着他，走几座桥还是能够的。”桃华不在乎地说，“走三桥的话没多远，柏哥儿也挺乖的，一会儿就返来了。”她家四周的桥很多，三座桥不过是七八个街口的间隔。
蒋柏华顿时睁大眼睛：“姐姐去那里？柏哥儿也去！”
蒋燕华低声应了一声，袖子里的手指却紧紧攥着，指甲几近要掐进皮肉里去。甚么叫做她将来嫁的人家不靠诗词歌赋过日子？莫非说，她还要嫁回如陈家那般的种田人家去，日日为了吃穿辛苦劳作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