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对《地藏经》已经熟极而流,张口即来。她一边念佛,一边抬开端来看了看烛光中一脸慈悲的菩萨,目光触及到菩萨像的脸庞,却又仿佛不敢直视似的垂下眼睛,盯住了锁着的柜门。她盯得那么专注,仿佛她的经文不是念给菩萨听的,而是念给那柜子听似的……
“对爹忠心又如何样,莫非娘你现在不是蒋家太太?还是说对爹忠心,就要防着你不成?世上万没有这个事理。”蒋燕华嘲笑,“再说了,姐姐将来总也要嫁出去的,若不是为了这个,茯苓又如何会开了库房的门?”
蒋莲华眉头微皱,看了景氏一眼,心下略有些抱怨母亲不该提到靖海侯府。她晓得母亲的意义是在调侃大姐姐在宫中的处境,如果靖海侯的大女人入宫,少说也是九嫔,到时压在大姐姐头上的人就又多了一个。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曹家来讲事,虽说曹氏只是桃华的继母,可总归是一家子,踩了曹氏的脸面,莫非桃华就很有脸么?
“她说她的,你何必接口。”于氏皱起眉头,“你便有气,也不该往二房那边撒。你看桃华阿谁丫头但是个软和的?你是长辈,如果被她顶上一句,脸面上好欠都雅?”
服侍她的两个丫环银柳和雪柳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到于氏身边已经五年,晓得她的脾气,也不敢多言,扶着她进了里间便都退了出去。
这几天母女两个就为这事忧愁,想不出要如何瞒过蒋锡和桃华跟靖海侯府搭上,是以做别的事不免走神,景氏问了这一句,曹氏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道:“是。我父亲跟老靖海侯是兄弟。”
之前在桃华院子里,茯苓尽管着库房,擦拭灰尘倒是常做,可在太阳地里干活倒是向来没有过,更不必说剪枝捉虫如许的事了。半年多下来,硬生生黑了一层,瘦了一圈,还不敢跟父母抱怨,只感觉十八岁遥遥无期,的确度日如年。
“儿媳讲错了……”小于氏低了低头,但内心憋的那口气还是出不来,“可老爷才是最冤枉的,这些日子就因为二弟谋官的事,在衙门里被多少人指指导点……”
小于氏内心嘲笑,不由得有几分调侃隧道:“这么说也是本家了,弟妹也该带着孩子们上门问安才是。到都城这些日子了,还不去存候未免太失礼。”说甚么父亲跟老靖海侯是兄弟,只怕江南曹家的人去了靖海侯府就被当作打秋风的穷亲戚,门约莫都进不了吧。曹五死皮赖脸地巴着靖海侯在尚宝司做了个小吏,还不是要想尽体例奉迎下属。真是兄弟,也不致如此了。
“这时候那里还管得了那些!”蒋燕华烦躁起来,“如果娘听我的,早几日这帖子就送畴昔了,能见着太夫人,那屏风天然是劈面奉上的好。可现在――就算能见着太夫人,娘你莫非不带着姐姐去?到时候那屏风,是算我的孝心呢,还是算姐姐的?”
桃华本坐在一边默不出声。每天定时的存候实在无聊,本来只是早存候,现在蒋铸一家返来,便成了迟早各存候一次。畴前于氏晨起梳洗自有丫环们服侍,现下也变成了要小于氏和景氏一起奉侍,明显是用心要给庶子媳妇立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