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此人是谁?别让他瞥见你……”我正想把玉莲拉到一边去,玉莲却一把紧紧抓住我的手臂,满身止不住地颤栗,目光一径看着那人:“他、他仿佛是姓曾,客岁梨园子路过开封的时候,此人是个裁缝,给我娘补过行头,我娘还直夸他手巧……不对,他当时候因为我们梨园唱完了要走,我娘却不肯留下嫁他,他那天夜里就喝醉出错掉河里了……如何会……”
我正想拉玉莲往那儿看,那戏台上更让人骇怪的景象呈现了。白幡上的白影象一阵风似的飘落到戏台上,站在银鱼身边一个扮演刽子手的人,就像着了魔魇一样还没等银鱼唱完词,他就举起大刀,一声不响朝银鱼身上砍去,我身边的玉莲收回一声惊呼:“娘……”
玉莲和我一样都拿不定主张,那人却热忱起来:“很近的,就在这边,再不看戏就要演完了。”不由分辩,他回身往一个方向走去,玉莲看着那人背影,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别的甚么,也就跟着去了,我只幸亏前面追上。
我一句话没说完,就瞥见玉莲已经倒在那贵青身上不省人事了,但那贵青固然双手扶着玉莲,却没有一丝惶恐,只是低着头看着玉莲的脸。
那人买完豆子,高欢畅兴地揣在怀里往前面戏台走去了。那卖炒货的低头清算下秤和砣,又持续四下里张望。
我指指街两边的楼上,对她说:“那酒楼里都是有钱的大人们喝酒看戏的处所,大凡人家也不会让你出来,恐怕没别的处所可看了。”
玉莲摇点头,目光有点利诱:“你们这里管炸蚕豆也叫莲花豆不成?……此人看着却眼熟。”
我对这事底子没主张,再说她临行前去处娘亲叩首,也是在道理当中的,因而我便带着她朝金钟寺跑去了。
“你们走得这么急,是想去看银鱼的戏吗?”那人持续问道,“这里好多人都是来看她的戏的。”
此人一句话,让我和玉莲下认识一愣,我们一起转过甚去看时,那路边一辆手推车上,公然摆满着各色炒货,一个年青男人立在中间,正殷勤承诺道:“莲花豆?有啊!要多少?”
我说:“我们没这个叫法。”
“都是来看她的戏?”我不由四下里去张望一眼,这大早晨会出来抛头露面的女子是绝少的,是以路上能瞥见的多数是男人,间或有一些小孩在人群之间穿越奔驰……
一串血珠像蓦地抛起的红绸普通挂在那飘落戏台的白幡上,顷刻间锣鼓拉弦的乐声都静止住,台上的银鱼无声地歪倒在地……
这时卖炒货的人也瞥见我们,热忱地号召道:“二位想买点甚么?”
玉莲怔了怔,才又摇点头,那人便笑笑并不在乎,转开去望其他来往的人,兜搭买卖。这时不知那里又走来一个年青男人,问他道:“莲花豆给我包半斤。”
我这时已经肯定有甚么不对了,贵青的脸孔在这夜色里总也看不清,那恍惚的五官中唯独一双玄色的眼瞳紧紧地盯着我。我惶恐得不由后退几步,那贵青见我惊骇,反而更欢畅似的,咧开嘴笑起来,紧接着他那蓝衣白裤的身子也渐突变淡,我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大笑着平空消逝。玉莲的身子歪到一边,但斜刺里一股子冷风吹过,带着那阵笑声“咻”地飘飞向戏台而去。
男人将玉莲扶起,体贴肠问她有没跌倒,两人并没重视到我惊奇的神情和脱口而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