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寂,只闻声马蹄踏着土路的沓沓声。淡淡的月光下,公路象一条白带,伸向远处的黑暗里。阿四指着侧面一片低矮的黑乎乎的修建,“看,就是那些个砖窖,项先生我们俩,串着砖垛子,打了个小小的游击战。”
“你们还在窖里挨烧了?”
“你拉倒吧,”方江还没说话,阿四把话头接了过来,“你太高看樊生才了,他只是驻扎在安家楼,顶多算个大院的远哨保护。樊生才本身,能不能进入阿谁院子,还大有题目。”
方江笑了笑,“樊生才那封信,如何写的来着?听项先生说,好象是樊生才和21号那些‘龟孙子’,干系并不如何好,那就更别希冀靠他进入大院了。”
“哈哈,”阿四一笑,“一开端,躲在砖垛里,厥后战役军围上来,退不出去了,没体例,跑到窖膛里,真是有点热,再过一会就熟了。”
陈榆也跟在方江的前面,下车向前摸去,两小我下了通衢,走向那片秃了枝条的树林,这是一片稀少的杨树,枝叶残落,光秃秃的枯树干,在植物富强的夏天里,非常别扭。细心看去,树下白乎乎地流淌着一些液体,泛着泡沫,臭味,就来自这些液体。
马是老马,走起夜路来不紧不慢,稳步而轻巧。走过一片平原,绕过一段丘陵地带,阿混爬起来,代替陈榆赶车,他俄然抽了抽鼻子,“臭,真臭,谁家淘大粪了。”
陈榆坐在车辕上驾车,俄然心生一计,“方组长,既然樊生才正在招纳慈明他们,我们能不能操纵跛脚龙的干系,去和樊生才套近乎,然后,一步步打入阿谁果园大院里?”
玉轮爬出云层,照得空中上一片洁白,白练似的公路上,只要这一辆孤零零的马车,在月色里单独前行。单调的马蹄声伴着车里人们的鼾声,渐行渐远。
马车再往前走,臭味越来越难闻,阿混指着前面一片稀少的树林,“你们看,那些小树,叶子都掉光了,就跟夏季的枯树枝一样,不对,你们想想,那回匡老伯的毒药,不就把树叶给弄枯了吗?就是丁义中毒拉稀那回。我们误闯进毒气阵了吧?鬼难拿,你醒醒,闻闻这味道。”
方江和项先生商讨,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找到慈明,自从前次鲁满仓等人在盘龙湾大闹孙孀妇家今后,孙孀妇便搬了家,慈明目前并没跟樊生才勾搭上。但这个故乡伙一心想投敌,如果让他把联络图当礼品献给了敌寇,那就费事了。
“嗯……算是吧,不过传闻她现在跟日本人有勾搭,以是林大哥才想去走她的门路。这个……归正也没准儿,姓林的老是吹得人五人六,然后碰一鼻子灰,我跟着他,算是倒了霉了。”
阿混和丁义都捧首躺在车厢的干草堆里,发着轻微的鼾声。方江没有睡意,盘腿坐着冷静抽烟,凝神谛视着远处的郊野。木轮马车发着有节拍的“吱呀”声,方江嘴上的烟头,发着一闪一闪的微小红光。
贼亮贼亮的探照灯扫过夜色里的庄稼、树林,象庞大的利刃划破了安好的夜幕,扫了两趟,又燃烧了。方江说:“撤。”
“顿时解缆,老方,你带大师去滁县,活捉这个嫖娼的和尚。”
陈榆打个哈欠,“别瞎扯,哪有半夜里淘大粪的。咦?不对啊,真有股子臭味,不过,不象是大粪味,真难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