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过量时,苏执到了山洞,宇文濯、宫知名、陆离正在商讨甚么事情,见他返来,陆离便焦心肠问道:“你干吗去了?”话音未落,又见一个妙龄少女跟在苏执前面,面色立时一沉,双目紧紧盯住孙含烟。苏执一时语塞,不知如何答复,陆离见他张目结舌的模样,更是愤怒,将手一拂,回身进了山洞去了。苏执讪讪看了见师父和宫知名一眼,二人皆换了新衣,他方才留意陆离亦是一身极新的黄色衣裙,穿在身上如鸿衣羽裳,显得极是华贵,孙含烟见她明眸皓齿,肤如凝脂,与明艳衣裳两相对应,当真是玉容花貌,秀色可餐,便忍不住赞道:“姐姐生的真美。”陆离闻言,方才面色稍霁。苏执进得洞中,只觉四周异香扑鼻,宫知名的身边放了一个锦盒,锦盒内里有一团金色的物事,异香便是从这锦盒中收回。苏执又见捣药的石板上有一些新制的药膏,心中一动,问道:“宫伯伯,这是龙涎么?”宫知名点点头说道:“恰是,方才孙公子送过来的。此物世所罕见,自古便专为进贡天子之用,便是长安的达官朱紫欲要求得一两也是可贵。亦因如此,那青鹤斋的‘六一散’也方才一粒难求哩。”苏执闻之惊诧,如此珍稀之物,孙语迟却动辄五两相送,真不知孙家乃何许人也。
未几时,二人来到一栋阁楼前,见牌匾上写着“若镜楼”三个字,墙上的石碑端端方正地刻着“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胜物不伤”十六个字,字体寂静,法度松散。这一句话倒是出自庄子应帝王篇,苏执熟读文籍,自是晓得无遗。离若镜楼约莫数十丈外便是穷经阁了,含烟拉起苏执右手,低声说道:“快跟我来,等下被爹爹瞧见,便要骂人了。”苏执只觉柔夷在握,甚觉不当,欲要摆脱又恐她不悦,只得由她拉着往穷经阁上而去。便在此时,苏执模糊瞧见角落处一个纤细的身影转过,眨眼间便又消逝不见,似是感觉有些眼熟,但其间仆婢甚多,倒也没太在乎。
陆离其辞忿忿,其情切切。苏执倒是心中怦然一动,模糊升起一丝甜意,但要他说几句话来慰抚陆离,却又说不出口,顿时手脚无措。陆离见苏执不出声,觉得他被本身说中了苦衷而觉理亏,更是火冒三丈,娇斥道:“你却做了甚么丑事被人打了?”苏执哪敢辩白,难堪地瞧着宫知名、宇文濯,二人只是对视一眼,皆含笑不语,小后代间醋海兴波,两人原也无可理睬。过了半晌,宇文濯方才说道:“执儿你去何为了?此地虽处埋没深山,却也不成私行出行不归,好叫宫先生和陆女人担忧。”苏执面红耳赤,低头说道:“是。”陆离忿忿说道:“谁担忧他了?他是死是活又****甚么事?”
孙含烟道:“本来哥哥已见过你们了。”宫知名微微一笑道:“你便是孙含烟孙女人么?”孙含烟点点头,宫知名面庞慈悲,语气暖和,宇文濯玉树临风、萧洒超脱,孙含烟不由得都是大有好感。当下拉住苏执的手笑嘻嘻地说道:“苏哥哥,我去啦。”苏执只觉柔夷在握,触手温湿,当着师父和宫知名的面甚是难堪,又不好甩开含烟,大感局促不安,孙含烟格格地笑将起来,又道:“苏哥哥,方才对不住啦!”说罢便蹦蹦跳跳出了山洞。陆离贝齿轻咬下唇,脸上煞白,忽地叫住含烟说道:“孙女人,你去奉告孙公子,他说的那件事情我承诺了。”孙含烟一呆,应了声便跑得远了。苏执大是奇特,看看师父,又看看宫知名,两人神采皆甚是非常奇特,便走到陆离身边问道:“甚么事?”陆离瞟了他一眼,见苏执手上拿着两册封皮非常华丽的古书,俊脸红肿,模糊可见纤细的手指印,显是被人掌掴而至,不由得怒从心起,手臂一拂,将苏执推了个踉跄,冷冷说道:“不消你管!”苏执惊诧,大是不解。陆离又道:“这儿书多人美,正合你意,长安你却也不必去了,便留在这儿罢!”说罢又想到那含烟女人不但貌若天仙,且有如此浩大师势,而本身却流落江湖,孤苦伶仃,更是心中戚戚,顾影自怜。苏执闻言道:“陆姐姐此话怎讲?”陆离怒道:“当日你在浔阳的破庙当中,便是旁人抛弃的旧书也不敢要,却在这儿予取予求,你都健忘了,却当我也不晓得么?”说罢又闻见苏执浑身女子香味,脸上竟还留着淡淡的脂粉印痕,更加气急愤怒,双足一跺,背过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