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辰对那青年很有好感,却也不欲上前惊扰,正待前行,却忽闻茶馆之上模糊传出玉珠走盘的琵琶声来,一名女子清越的唱腔随之响起:“弯弯月出挂城头,城头月出照凉州。凉州七里十万家,胡人半解弹琵琶。琵琶一曲肠堪断,风萧萧兮夜漫漫。河西幕中多故交,故交别来三五春。花门楼前见秋草,岂能贫贱相看老。平生大笑能几次,斗酒相逢须醉倒。”此诗乃是岑参所做,写的是边城凉州的雄浑风景,默辰赋闲在京之时,亦多听江湖歌伎传唱高常侍、岑嘉州、王江宁等当世名家的诗作,他随王忠嗣久在边关,当下听闻此女歌声清越苦楚,大有光阴催人、慷慨悲壮之意,当下追思昔日情怀,打动于心,也移步上了那家茶馆。
说时迟当时快,在四周世人的齐声惊叫声中,一个青年越众而出,霍地朝街中扑了畴昔,抱起小孩儿在地上一滚,便在此时,马蹄落下来踏在那小孩儿呆坐之处,稍有耽搁便是死于非命的惨祸,当真是惊险万状。世人见男童得救,顿时响起一片喝彩之声,默辰一愣,本来此人膀臂粗圆,身材结实,竟是当日在藏酒阁的高台上被冷若水逼迫着磨墨的雷姓青年。但见他右臂衣衫破裂,鲜血横流,却毫不在乎,只将安然无恙的小孩儿送到其母手中,而刀疤脸等四骑则擦身而过,头也不回地奔走远去。这时,从街边的一家茶馆里又出来两个青年男人,年纪与那雷姓青年相仿,三人稍作酬酢便一齐进了茶馆。
便在此时,茶馆里大喊小叫地出去三人,默辰转头看去,见三人碧眼高鼻,须发皆卷,浑然不似中原人氏。三人落座以后,将腰间佩刀重重地安排在桌上,随即旁若无人地鼓噪起来,声音宏亮,言辞差异,引得四周茶客无不侧目相视。那歌女试着拨弄了几下琴弦,又欲复兴调子,尚未开口,便听一个胡人叫道:“你……过来!”世人一起转头看去,那人五大三粗,方面阔口,满脸络腮髯毛,模样甚为霸道,看架式应是这三人中的带头老迈,另两人也是笑嘻嘻的,眼中充满淫邪之意。女子一呆,方明白在叫本身,错愕不安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见无人替本身说话,只得犹疑不定地站起家子。那胡人重重拍了下桌上的佩刀,又叫道:“过来!”父女二人无法,只得怯生生地走了畴昔,不料还何尝开口,那胡人已抓住她的纤纤右手一边摩挲一边不怀美意地笑道:“中原女子……都雅!”女子错愕不已,用力往缩回击,但那胡人如何会容她摆脱?女子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慌乱的环顾四下,眼中尽是乞助之色。那白发老者应是女子的父亲,忙伸脱手去护着女儿,陪笑道:“三位大爷想听甚么曲子?”胡人神采一变,右手向白叟当胸推去,左手却仍然紧紧拉住女子。白叟身子肥胖,被他推得颠仆在地,半晌转动不得。那胡人骂道:“谁耐烦听你这故乡伙唱来着?”他腔调奇特,更显得刺耳刺耳。胡人说干休上一用力,竟将女子拉入怀中紧紧抱住,三人顿时哈哈大笑不止。
却说雷万春面红目赤,一把推开苏执,摆了个架式,倒是极其稀松平常的武功招式。那胡人见他起手稚嫩,不由得轻视地一笑,全然不放在眼里。雷万春低吼一声,双拳径直地朝他脸上击去,他几无武功根底,全凭一股蛮力,初时数拳还可见章法,随即便成了劈脸盖脸的贩子打斗了,那胡人面白不必,眉眼中满盈一股阴邪之气,一看便知不是良善之辈。此人见稳操胜券,便成心矫饰,右手端杯而左手背负,双足站立不动,笑嘻嘻地瞧着雷万春,身子左一晃右一摇,雷万春的拳脚守势尽皆落空。别的两名胡人皆是满不在乎地嬉笑不止,那带头老迈度量歌女,摸着她的下颚色迷迷地说道:“美人儿,看我三弟技艺如何?待会定让美人儿见地见地!”说罢三人收回一阵淫笑,那歌女吓得面无人色,柔弱的身躯瑟瑟颤栗。雷万春怒发冲冠,大喝一声,纵身跃起朝那白面胡人扑将畴昔,白面胡人却不躲闪,只戏谑道:“小孩儿这是甚么招式?”便在这电光火石之际,雷万春双拳蓦地一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领头胡人砸去,那胡人何曾推测这个全无武功的小子竟会朝本身俄然脱手,加上怀中又抱着歌女,猝不及防之下哪还来得及闪躲?只听“啪”地一声响,脸上已挨了一记重拳,雷万春这一拳势大力沉,顿时令他皮开肉绽,鲜血直流。那白面胡人大惊,飞起一脚将雷万春踢倒在地。雷万春翻身跃起,大笑道:“老子这招叫拳打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