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俄然又过了数日,三人不知不觉已到了申州义阳郡境内。这日天气已晚,三人正在仓促赶路,陆离气咻咻地将宫知名、苏执远远抛在身后,却见火线不远处的岩石下有一个身板单瘦的青年男人,身边放着一对巨大的木桶,手中却拿起一块大石头,用力朝岩石上敲打,陆离大是奇特,走上前去问道:“你在干吗?”那青年男人一惊,见是个仙颜少女,便浑厚地一笑,还是拿起手中的石头用力砸向岩石,口中还不时收回大呼。陆离见他如此,又是好笑又觉奇特,便站在原地饶有兴趣地看着此人。宫知名和苏执听到喊叫之声,也疾步赶来,两人见状亦是奇特不已。苏执问道:“他在何为么?”陆离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本身不会去问他么?”苏执讨了个败兴,只得上前问那男人道:“你在何为么?须我们助你一臂之力么?”那人见苏执彬彬有礼,说道:“我在叫水呢。”苏执奇道:“如何叫法?”青年男人怯怯地看了三人一眼,对着那岩石小声地吼了一声,说道:“岩石里的水听到了,便会出来。”陆离顿时大感兴趣,上前道:“此话当真?”青年男人说道:“这儿的五道泉水皆是如许听音而出,故而便叫作五泉山。”陆离喜道:“我来帮你。”不由分辩抢过那男人手中的石头,运足力量朝岩石上砸去,声响比刚才那青年男人大了很多。公然半晌以后,模糊传来汩汩的流水之声,不一会儿,一股清澈的泉水从岩石上的洞中流了出来,陆离又惊又喜,格格笑着拍起手来,只怕此事乃这数日来初次令她如此畅怀。那青年男人大喜过望,忙将木桶凑畴昔接住泉水,只是才接了小半桶,那泉水便垂垂变小乃至于无,男人又用乞助的眼神望着陆离,陆离天然大是对劲,挥起手中石头再度砸去,那岩中泉水又汩汩而出。
三人翻山越岭也不知跑了多远,苏执奋力摆脱陆离,宫知名也松开手,苏执立时瘫软在地,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宫知名、陆离皆是相顾无言,两人均知连日来苏执不竭遭人追杀,心神未敢有半晌败坏,现下又见曳罗河之人竟然毒手灭村,短短数日之间屡历存亡灾害,也实在难为了这个从未经风雨的文弱墨客。过了半柱香工夫,苏执终究止住哭,双目定定地瞧着远方,宫、陆二人不知贰心中所想,一时也不敢惊扰于他。半晌以后,苏执擦干泪水,咬紧牙关说道:“宫先生、陆姐姐,我们走罢!”便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宫知名、陆离见他语气安静,皆是心中稍定。
苏执一愣,不知她为何有此问,当即答道:“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陆离道:“宫伯伯,此人当真是书呆****知名不答,陆离又朝那农家的男人说道:“大哥,这儿是江南么?”那男报酬难地说道:“我大字也不识几个,女人何必讽刺。”陆离道:“白痴,我问的是王江宁的《采莲曲》。”她自从一进屋便叽叽喳喳地说个不断,苏执知她生性奸刁喜闹,原也并不为怪,但在这陈旧的农家草屋当中扣问起采莲的诗文,毕竟有几分方枘圆凿之感,苏执的心底倏然生起一丝龃龉来,但还是吟道:“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陆姐姐,你说的是这一首么?”陆离鼓掌叫道:“这才贴切!宫伯伯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