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的这般走法,可大大地苦了陆离一人。宫知名锻练苏执修习心法之时,她便已是怨气大发,原觉得待到宇文濯来到以后,当有人陪她说话热烈,哪知这宇文濯一见面便对本身冷眼相待不说,现在更是一门心机指导苏执武功去了,本身更是整天索然寡味。也不知怎地,宇文濯虽不擅言辞,偶作闲谈之时与宫、苏二人毕竟另有三言两语,却对陆离极其冷酷。因而陆离憋了一肚子火气,只想找个由头狠狠地玩弄下宇文濯。刚好这日邻近入夜之时,四人颠末一个集市,陆离见路边有个堆栈,便借口身子实在脏臭不堪,非得在此安息一晚。这十余日来四人并未再遭追捕,约莫是因宇文濯、宫知名两大妙手在侧,曳罗河之人未敢轻举妄动,故而宫知名、宇文濯也未对峙要避开人多眼杂之处。
当时天气已晚,陆离在堆栈的楼上要了几间上房,四人便各自入房安息。连日来马不断蹄的赶路令苏执颇觉困乏,便端坐在床上,遵循宫知名所传心法运起功来,他于宇文濯的剑术之道兴趣不高,盖因无以印证、未见效果之故,但他修习内功心法已有月余,身材轻巧,气味绵永倒是显而易见的,即便悠长奔驰或是翻山越岭亦不觉劳累,自知便是习练内功所至,故而也用心很多。半晌以后,苏执便觉胸中沉闷已去了十之八九,起家下床,见窗外一轮圆月高挂夜空,敞亮的月光透过窗户,将他的身影照影在房间地板之上,苏执方才想起分开浔阳已然经月,也不知父兄现下到了杭州没有?小怜是否仍在家里翘首等待本身?算来再过一月便是中秋,本身估摸着也没法与亲朋恋人团聚了,苏执黯然叹了口气,心下恻然神伤。正在此时,苏执忽闻隔壁有人推开窗户,半晌以后,传来一声悄悄的感喟,苏执心道:“陆女人不知何事亦夜不能寐?”一念未绝,但见陆离穿窗跃下,又迈着小步走向堆栈后的山坡。山上高树颇多,枝叶富强,陆离的身影便缓缓消逝在林间。苏执心中一动,稍稍踌躇半晌,深提了口气也跳下窗台。
陆离忽地收回一声悄悄的感喟,说道:“执弟,我们了解以来,你多次亲见我杀人毙敌,怕不怕我?”苏执摇点头说道:“陆姐姐是因我而如此,我又岂会不知好歹?”陆离笑道:“想必小怜便不会如我这般凶恶罢?”苏执一怔,方才想起那日在峰顶之时,她亦有提起小怜,便问道:“陆姐姐如何晓得小怜?”陆离奸刁地说道:“你先答复我。”苏执踌躇了一下,点点头说道:“小怜赢弱,便是与人辩论也不会。”陆离淡淡说道:“我早猜到了,你在飞霞山的岩洞里熟睡的时候,便叫过她的名字。”苏执鲜明,又见陆离的笑容中有几分凄然,忍不住说道:“陆姐姐,我如有宫先生、宇文谷主那般的武功,定当搏命护你摆布,必不使你堕入厮杀冒死的地步!”他这句话脱口而出,却说得甚是诚心。陆离嫣然一笑,问道:“为甚么?”苏执一时语塞,要他再温言软语地慰抚陆离,却又说不出口。陆离红晕满面,便是在这暗淡的月光之下,苏执亦是看得清清楚楚。陆离轻声道:“执弟,你还记得阿谁雨夜的破庙么?”苏执点点头道:“天然记得。”陆离问道:“辨正和尚去而复返,对我说了几句话。”苏执道:“无相法师有几句话令他转告姐姐,当时我还颇觉奇特呢。”陆离点点头说道:“你晓得他说的是甚么么?”陆离悄悄地抿着嘴,一双妙目盯着苏执,敞亮的圆月映照在眼中。苏执老诚恳实地说道:“他说的甚么?”陆离樱唇轻启,却欲言又止,苏执也不便诘问。过了半晌,陆离站起家来,看着苏执的眼睛,说道:“执弟,你或者一辈子亦不必晓得他说了甚么,但你今晚的那句话,我已永久难忘。”陆离说罢便头也不回地飞奔下山而去。苏执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团淡色身影消逝在树林,陆离凄但是笑的模样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不知为何他又想起小怜来,一个娇俏聪明,一个和顺娴淑,两人的脸庞一齐闪现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