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泌不学无术,只晓得这位步鸾山长在士林中颇不受正视,与其他士林中品德格不入,以是,看到步鸾那刻,他便有些奇特,这静仁公主如何将这位请来了。
这位陈蒙却直挺挺,毫无顾忌的拿到宴会上来讲,这可真初生牛犊不怕虎,可若换之前的他,恐怕也如此毫无顾忌。
“山长此言,过于功利。”落淼毫不客气,功利之说,为当下民风所不容,被称为小人之学。
“你是杨县方家的人吗?”薛泌问道,杨县方家是小士族,家道式微已经数百年了,不过既然是士族,还是留在朝廷的士籍中。
此人是落家旁支,在帝都也小有才名,常常跟着鲁璠他们混,感染了些狷狂。
当时单周提出的“务实而不务虚”的学说,指出“存期近天理”,此学说在大周曾经流行一时。
以士林名誉而言,俩人相差无几,但单周担负过二十年大周丞相,当时单周弟子遍及朝廷,单周建立的龙门学说主导了朝政。
“晚生不同意大人所言,这不过是掩耳盗铃,”陈蒙微微点头,毫不客气的驳斥道:“士族占有天下最多的地盘,却不征税,朝廷税赋全压在小民身上,小民不堪重负,只能将地盘卖给士族,士族的地盘愈发广漠,小民则更加费事,而朝廷税收则更加少,此等轨制,如何不改!”
“新税制并非变法,”薛泌赶紧将他的势头摁下来,正色道:“太祖定下的端方,不能变,太祖定了,士族不征税,朝廷也遵守这条祖制,只是当年太祖定的士族能够占有多少地盘,多出的部分,征收少量税收,这不是变法,而是尊崇祖制!”
说到这里,静仁公主转头看着薛泌,含笑问道:“薛大人,你是尚书台大臣,你是如何看的?”
可随后单周便激流勇退,但也没有退隐灵泉,而是在龙门隐居,著书立说,有很多士子前去拜访肄业,他来者不拒,门下弟子最多时,有近千人。
大晋不由男女来往,即便这类场合,女人也能够列席。
“本年秋品,出现了很多青年才俊,此乃我大晋之幸,”静仁公主明天的妆容很标致,看着很精力,让人面前一亮的感受。
薛泌死力否定变法之说,陈蒙听着便直点头,薛泌的话音刚落,在另一个角落起来一个士子,灯光下,薛泌没看清他的边幅。
几句标致的收场话后,静仁公主语气一转,说道:“朝廷公布新税制以来,朝野群情纷繁,众说纷繁,批驳不一,诸位说说,这新税制,究竟有那些好?那些不好?对天下事不是无益?”
薛泌没想到静仁公主第一个便找上他,在内心苦笑下,便叹口气:“反对新税制的人很多,来由大抵是违背祖制,与民争利,可要我说呢,新税制确切冲破了祖制,太祖定下的士族不征税,但从朝廷来看,新税制的确增加了朝廷岁入,度支曹估计,本年的岁入比往年要增加两成,这还只是在扬州推行新税制的成果。”
“落公子所言甚是,”静仁公主打断世人的辩难,含笑说道:“不过,变法还是非变法,各有观点,但新税制对朝廷是否无益,如果拔除新税制,可否有其他体例,改良朝廷岁入?”
此言一出,无人作答,静仁公主扭头问巨木先生和步鸾,巨木先生叹口气:“新税制固然有违祖制,但目前的确没有其他体例,能够改良朝廷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