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再看李相如,反来覆去便打的是那一套“武当长拳”,此时第三遍已经打完,打到了第四遍,并且越打越是流利,越打能力越大,拳风吼怒中,在场世人头脸被拳风刮得生疼,想当初在灵鸟峰的峭壁上,李相如曾经隔空一拳将碗口粗细的树枝震断,他的拳力之劲,拳风之方便可想而知了,世人而不住两人比斗的催逼,只得又像荀玉鹤和唐文鹤苦战时一样,一步步向厅边发展,只不过荀唐相斗时都是用剑,是被剑气所逼,现在是被李相如的拳风所逼,一些脸嫩的女弟子怕伤到面庞,只能用袖掩脸,心中又不肯错过如此出色的打斗,便从袖子空地中觑眼向场中旁观。
唐文鹤为了求胜,甚么风仪、风采早置诸脑后,俄然出剑,使出的是武当剑法中的“白蛇吐信”,径往李相如咽喉刺来。
唐文鹤面对如此一个劲敌,不敢再托大,一想只想救胜,发挥出全数本领,掌剑相加,将李相如夹于此中。只见他忽而武当剑法挟了武当绵掌,忽尔紫阳剑法夹五行拳,忽尔玄天掌法夹苍松剑决,忽尔伯阳真决夹太乙神功,剑招武功之杂,之博,之广,之深,让人目炫神迷,他未几时便用了十余种剑法和掌法拳法,并且共同相得益彰,恰到好处,对当场的武林人士而言,不像是两人在停止存亡相搏,倒像是咀嚼抚玩一场技击中的饕鬄盛宴。
李相如瞥见间见长剑已经刺至喉咙,他临敌经历完善,不管是后退遁藏都已经不成能,无法之下,只得捏拳往唐文鹤长剑剑身上一拳击下,唐文鹤剑势微弱已极,迅猛如风,但李相如这一拳挥出,正击在他剑身之上,唐文鹤只感到虎口一震,剑身便被拳力震偏两寸,擦着李相如发际掠过,剑力到处,李相如耳边头发被剑削断些许,飘飘乎乎落下。
这一着实在是惊险之极,剑来得快,李相如化解得更快,剑势来得奇极,李相如解得险极,稍有毫厘之差,李相如便有血溅当场灾。李相如将这一剑化解,身形当即一侧,左拳当胸便向唐文鹤击去,倾刻之间,已经转守为攻,唐文鹤也不由出声赞道:“好小道!果然有两下子。”
武当长拳是武当派中的入门拳法,即便是一个扫地的杂役道人也非常熟谙,更何况如唐文鹤这等大里手。但武当长拳倒是武当统统工夫的根本和泉源,根本打得越牢,对练习更更深的工夫更事半功倍。越是浅显越能彰显其巨大,越是浅显的东西,到了至臻之境,越是有化腐朽为奇异的服从。
唐文鹤久战不下,心中未免烦躁起来,但他非平常妙手可比,心中虽急,但并不冒进慌乱,仍然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李相如拳法内功固然高强非常,但也只能自保。斗到三百招以上,李相如的武当长拳已经打到了第五遍,固然唐文鹤对他下一拳下一招都了然于胸,但李相如招式不拘一格,灵妙无匹,本来下一招该是第十三招,但他却出其不料用了第二十一招,出人意表,却又见效较着。他在唐文鹤剑掌中穿来插去,偶尔攻出两招,也要迫得唐文鹤回招侵占。
地上的方砖被两人踩过,所至之处,块块碎裂,未几时厅中的方砖十之二三都被踩得碎了。李相如满身已经被汗水湿透,汗水顺着额头涔涔而下,广大的道袍已经全数湿透,汗水顺着身材、腿部流下,洇得地上一片汗渍。因他汗水流下得空去擦拭,双眼为汗水凄迷,汗水流入眼中,忽感一阵辣痒,不由得心神一分,妙手过招,存亡胜负只在我倾之间,最能从极纤细极纤细之处找寻破敌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