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马夫听言,苦叹一声,可二位主顾岂又怠慢,没何如只好唯喏应与:“这北祁道远,尚需官府通牒方能出境,二位公子可曾筹办?”他想二人偶有奇思,若言耗时或可撤销动机,谁知一通话语全无声应。哎,这趟苦差,看是避不了喽……
石生先瞧梁安颓坐无动,不知心机;又望魔君执杯悦色,只好道:“前辈欲述,长辈依闻。”
随即,一扬马鞭,缓行而去。
“老夫发誓,不舆江湖。倒是你,何故着紧沈氏之事?”沈时安满面沉色,显有不悦语断深思。
“晚生,拜见老盟主。”此人一袭长缎,漆蓝如墨,上印暗纹;背后一匣几有身长,额下锦翅雕镂金灿生辉,正将鼻目掩去,难观真容。来人恭敬见礼,沈时安却沉道:“久别无恙,当年小儿已长身材。不过,来得倒好,省下老夫寻你!”
石生告手揖别,随与梁安踏出堂外,寻复顾驾。
“无外他意……内人亦是沈家门人,只是今番……”石生话言未毕,魔君猝然发难,一掌拍来,骤风压面。“你是何路数,竟可娶我沈氏之女!”刚才见地魔君之能,石生岂敢粗心,提拳迎上已尽尽力。只听连串声响刺耳难奈,座下木椅竟随身形挫退数尺!
原是济元高人,无怪可施续脉奇术。“长辈入门时,济元已遭横祸,无缘得闻。”石生感慨稍顿,又语孔殷:“只是今番内人离行,不明去处,烦请前辈一道家舍,或能够觅。”
梁安方才听罢魔君述事,一心愁闷,此时见这马夫唇角挂涎,却仍强说苦候之言,不免嗤意,掩着灿颜钻进厢中。
石生见他眉丝愈紧,照此下去只怕心魇横生,当要再言,却听沈时安道:“如何?还寻老夫为师雪耻?哼哼,不如依此小友之言,免殁性命为好啊。”
梁安也知此话不假,可师父痛苦二十余载,本日方明不过破障而成,工夫不返,期间郁着又予谁言,便似异物哽喉,吞吐难当。
“为人夫者,竟迫妻离,若非老夫不欲旁事,真将予你一顿好打!”沈时安恨起心底,直往白目,遂长叹:“哎……罢了,我沈氏原居北祁竹奉西往四十里处,你自且寻去……只是伉俪本缘,善且待之。”
“不必了,老夫早已偶然……去罢。”沈时安话至半句,便将二人逐去。
“老夫虽曾盟主之座,却从未屠你凌云一人,暮霜心惧不破桎梏只怨本身,若你难辨青红,他日功成再予老夫雪耻,不过,究否本领,恐如妄数。”沈时安斜目一瞟,安闲笑意,又对石生道:“本日叙事未完,不知小友愿否再闻?”
沈时安驱走二人,凛目骤聚,只因一人无声无息,穿堂出院。
石生随后,横坐驾后,道:“所言甚是,不过此行需转北祁地步。”
这……长剑回落,梁安惊奇,便是刚才一击,亦渡巧劲,不痛不伤。无怪师父当年一招被制,这老儿,当真可骇。回想己身讥言成愤,倘若魔君真下杀手,恐已惨戮多回。顷刻间盗汗透辈,惧栗不已。
“沈老儿!你……”梁安正待横语,却教石生细声阻下:“不成躁作,魔君虽丰年老,却非你我之敌,且不说其存何意,但此酒间话语亦知有害,休要鲁莽。”
马夫本想二人不过随便办理,谁知半日无影,此时正匐车上鼾声如雷,吵嘴浸涎。二人近前见他模样,欲将唤起;谁知尚未行动,他竟抽身一震,眼若铜铃般挣起。见得二人置前,憨笑道:“二位公子方近我便晓得,呃……我可未曾躲懒,只是闭目罢了,闭目,哈。不过公子可去了些许时候,不如趁早快马,好寻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