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回房睡觉。半夜我们坐在门槛上,巷子深幽,灯牌照亮她的面庞。我们坐了整晚,我看到新娘子眼角的泪水,而本身是沉默的新郎。
林艺走了,分开了这个家,十三个月,每个月月尾发一条微信给我:“我们仳离吧。”
我没在乎,还哄她:“我很快返来,一会儿去找你儿媳妇,好不好?”
她走后没多久,母亲翻出个铁盒子,成日不放手,睡觉都抱着。偶然夜里去看她,她摩挲着铁盒,喊她睡觉,她嘿嘿地笑。
我规矩地递上外卖,道了声谢。3月不冷不热,我俄然心慌得短长,下楼扭了脚,坐在楼梯上捂着脚,疼得直冒盗汗。歇息了五分钟,忍痛一瘸一拐走去马路。
十岁那年,家里电话响起,父亲故乡打来的。“宋北桥归天了,让他儿子来磕个头。”
糊口于我而言,已经麻痹。照顾母亲半年,我肯定,我的人生毫无代价。统统经历的磨难,对峙的尽力,毫无代价。我早就死了,死在童年阴暗的墙角,死在一向假装的笑,死在从未消止的烦闷,死在从始至终的无能为力。
活下去,我没有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