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荡神驰间,等闲被小金灵牵走灵魂,听她娇怨唱道:「奴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汉。为何腰盘黄绦,身穿直缀?见人家伉俪们酒乐,一对对着锦穿罗,啊呀,天吓!不由民气热如火,不由民气热如火!」
持续女起解的阵容,在奥秘的京剧,桃花庵主盛名加持,两重效应下,花台下掎裳连袂,人满为患,未演先颤动。
「呸,不要脸的浪蹄子,也不怕佛祖降罪,用天雷劈死妳。」
「这个唐伯虎真是不拘一格的罕世奇才,另有他不敢做的事吗?」
畴前袁绒蓉以为小金灵自甘出错,相处以后,小金灵的忠于本心,敢爱敢恨,令她激赏,垂垂化解两人之间的嫌隙。
「少爷,奴婢今后也要伴色空,唱思凡。」
当小金灵一改昔日的锦罗玉衣打扮,穿戴道袍,手持拂尘退场时,观者惊呼连连,觉得小金灵看破尘凡出了家。
玉堂春在太白居上演,太白居是酒家,龙蛇杂处之地,女子不便前去,大师闺秀更是不能涉足,只能眼睁睁错过京剧在江宁的首演,总算有机遇亲眼目睹唐寅的新作,怎能为了小金灵而放弃。
「好了,被我逃下山来了。」
小金灵方脱十六,未满十八,解释色空毫无违和感,千娇百媚的美人儿,皓齿娥眉,盼倩淑丽,道袍也包不住的芳华胴体,在妍姿艳质的身材下,引燃民气里的情火,越烧越旺,花台下好像一片汪洋火海,热的让人忘了秋凉。
「有弊端,不想听滚出去。」
小金灵好像色空附身,媚诱无边道:「奴把法衣扯破,埋了藏经,弃了木鱼,丢了铙钹……夜深沉,单独卧,起来时,单独坐。有那个,孤凄似我?似这等,削发缘何?恨只恨,扯谎的僧和俗……从今去把钟鼓楼佛殿阔别却,下山去寻一个少哥哥,凭他打我,骂我,说我,笑我,一心不肯成佛,不念弥陀般若波罗!」
小金灵瘫软倒在贵妃椅上,郑妈妈乐歪了嘴,端着茶给女儿顺气。
即便是一场戏,也要受尽万夫所指。
有憬悟要拼博,死士挡在马车前,阻绝军士靠近。
肇事的是极少数,绝大多数的人着了魔,目呆口咂,啧啧称妙。
赵延年、王贤率先呼喊喝采,他们眼里哪另有言家姐妹和苏小美,满是小金灵扮演的色空一人。
哪个少女不怀春,在爱欲面前,纵使神仙也思凡,超越品德、礼教、条规直指本心,大胆而挑逗,荡漾了统统人的气度,痴迷看下去,想晓得更多色空的内心私密,羞得台下女子脸臊红,将近滴出血来,恰好眸子子被钉在高台,紧紧看顾住小金灵。
拂尘挥扫,身材活泼跳动,天真孔殷,举手投足将身心的渴求透暴露来,一个转圈,一个凝睇,娇憨作俏,像极了未经人事的处子。
「你们庇护大人快走,我们断后。」
「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戏未开唱,便以色迷了无数男人的心窍。
流了泪,并非喜极而泣,泪水里的咸涩痛苦,饱含对彼苍玩弄的控告,对唐寅的难舍难分。
「削发为尼实不幸,禅灯一盏伴奴眠。工夫易过催人老,孤负芳华美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