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人不戴冠,只以黑布裹头,刀锋般的眼睛直视着火线,视那甜腻而柔嫩的花香若无物。
来得如此快,让人始料未及。那怕在闻声墙上读书人的那番话后,姬烈内心便有所预感与筹办,但此时现在乍闻之下还是心乱如麻:是谁在帮我?能胜利吗?必定与阿谁读书的小女孩有关,她穿戴红色的衣裳,会不会是侯族宗室?她们是谁?
使者悄悄的,庄严。
“嘘,禁声!”
燕人好战,燕人擅战。
宫人引着傻子,甲士们分开人群。
一起上,姬云都在暗中打量着燕侯十八子,燕侯十八子额角冒着细汗,但身子却挺得笔挺。
本日一早,小侍女捡到一封信,信内里写着:苍鹰当博击长空,岂可久恋于巢。随后,他这个被人忘记多年的傻子俄然时来运转,竟然被那高高在上、素未蒙面的父侯给想起来了。
哑奴车夫将马车停在人群外,挑开帘,将茫然无绪的姬烈迎下来。
“四哥!!!”
玄鸟飞出了花海,在望渊山下的道口顿了一顿,战歌声并未停歇,与绵长人龙一道奔向少台城。与此同时,火云战车的锋角抵拢玄鸟。
三辆四驱战车并驾齐驱,将并不广大的桃林夹道塞得密不通风,战车是玄色的,戈矛是玄色的,铤立在战车上的军人也是玄色的。
年方十岁,脑筋有点题目的燕侯十八子站了起来,挺着孱羸的胸膛,学着父侯的模样,眯着眼睛,看向那奔腾而来的朱雀。
“嗯。”
平生第一次,有宫人带路,有甲士保护,但傻子的心中却并不欣喜也不惶恐,他只是傻笑着,一瞬不瞬的看着那高台上的安君。
身周的士族们开端嗡声如蚁:“这便是阿谁傻子么?”
此时,傻子头戴崭新的板冠,身穿朱红锦袍,脚上蹬着翘头缕纹鞋,腰上也悬着一柄剑。乍眼一看,倒是有模有样,像是国君的儿子。
诸侯迎礼,有文礼也有武礼,国君迎于城门,巫官礼唱赞美,这是邦国文礼。而文礼只是开胃小菜,稍后在宫城外另有武礼能够看。
姬云神采再变,笑道:“父侯已在城外等侯,燕使请。”说完,猛地一挥手,火甲锵锵的战车一水二分,散在门路两旁,欲让燕国车队先行。
“世子请,侯子请。”
游学燕国?逃亡于外?
有位置坐,已然不错。
此时,燕国的傻子坐在六驱马车中,崇高的行于万人之前,安国的傻子坐在瘦马破车中,孤傲的行于巷道深处。
纵论当今天下,八百诸侯,燕国不如齐国富庶,不若雍国根底深厚,也比不上南楚把持江东的地理上风,乃至与新锐宋国相较也有诸多不如,但燕国就是燕国,燕人间代身居北方苦寒之地,却并未被风雪压弯了脊梁,反被凄风苦雪铸就了一身血性。
“傅弟……”
存匕十年,本日当一试其锋。
姬云在心头感慨。
“但愿如此。”
“看啊,看啊,那便是我们安国的战车……”
傲岸的玄鸟、灿烂的金乌,渐渐的翱翔在温润的花海中。
少台城门口,安国世子姬云率着一批火甲军人,驾着火云战车,穿出了城门,缓缓驶向望国土。
望渊山距少台城不过十里,黑红相间的车队驶向城门。安君领着上、中、下三巫,以及诸史夹道相迎。
安君展开袍袖,迈前一步,直抵宫墙望向远方,仿佛如许便能瞥见玄鸟与朱雀共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