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却未先行,而是朝着燕侯十八子使了个眼色。按古礼,使者出使他国划一国君,但若与侯子一道出使,侯子为正使。
燕人好战,燕人擅战。
使者行礼,燕侯十八子抱揖,但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少台城门口,安国世子姬云率着一批火甲军人,驾着火云战车,穿出了城门,缓缓驶向望国土。
在桃林道的绝顶,望渊山下,安国的三卿六御早已一身光鲜的守侯在道口,聆听着战歌声缓缓浸来。
统统,尽在不言中。
安君并没有看他,正在对燕国的傻子嘘寒问暖。
玄鸟与朱雀并驾而行。
与燕国使者一同来到少台城的另有燕侯的第十八个儿子。
“燕人无惧!”
“四哥,四哥……”
“傅弟……”
燕人,是金乌的后嗣。
“是的,你看那眉眼与宋姬一模一样……”
安君派人来告诉他,清算安妥后,马上前去宫城听侯君命。
路,总会有绝顶,就算走得再慢也会走到起点。
战车的前面是两辆礼车。
三月的安国,桃花开得格外浓艳。
骨瘦如柴的瘦马终究穿出了巷道,来到宫城外。
……
姬云请使者先行,此举耐人寻味。
从上面绕过侯族观礼台,来到卿、大夫们的礼台,但宫人与甲士却并未停下,而是引着傻子走向了士族的礼台,在那边有一个藐视台,既不与士族们扎堆,也不与布衣相称,就那么孤零零的凸现着。
破车走得不快不慢,一起嘎嘎响。
纵论当今天下,八百诸侯,燕国不如齐国富庶,不若雍国根底深厚,也比不上南楚把持江东的地理上风,乃至与新锐宋国相较也有诸多不如,但燕国就是燕国,燕人间代身居北方苦寒之地,却并未被风雪压弯了脊梁,反被凄风苦雪铸就了一身血性。
三天后,燕国的使者来到了少台城。
使者微微一笑。
此时,傻子头戴崭新的板冠,身穿朱红锦袍,脚上蹬着翘头缕纹鞋,腰上也悬着一柄剑。乍眼一看,倒是有模有样,像是国君的儿子。
傻子裂嘴一笑。
小瘦子加大了声音,并挥动动手中的乌黑小鸟。
“看啊,看啊,燕国的战车好寒酸,连伞盖也没有……”
安君展开袍袖,迈前一步,直抵宫墙望向远方,仿佛如许便能瞥见玄鸟与朱雀共辉。
玄鸟飞出了花海,在望渊山下的道口顿了一顿,战歌声并未停歇,与绵长人龙一道奔向少台城。与此同时,火云战车的锋角抵拢玄鸟。
安国的老巫官接过燕使递来的国书,大声礼唱:“昊天在上,伏惟告之,今有盟国,万里而来,我心唯荣,我心唯喜,载歌于路,陈粟于土……后土鄙人,伏惟尚飨!”
三辆四驱战车并驾齐驱,将并不广大的桃林夹道塞得密不通风,战车是玄色的,戈矛是玄色的,铤立在战车上的军人也是玄色的。
远远的,安国人在望渊山上、在门路两旁、在树林中比较着、赞叹着。安国自宋姬翻开泰日商道以来,一向在暗自图强。
他在等候,等候安国的将来之君让开。
存匕十年,本日当一试其锋。
“但愿如此。”
朱雀来了,与燕国的车队执锋相对。
来得如此快,让人始料未及。那怕在闻声墙上读书人的那番话后,姬烈内心便有所预感与筹办,但此时现在乍闻之下还是心乱如麻:是谁在帮我?能胜利吗?必定与阿谁读书的小女孩有关,她穿戴红色的衣裳,会不会是侯族宗室?她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