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却邪一声轻叹,抬开端来时,铁剑已然临头,它不偏不斜的插进了他的胸甲,角度极其刁钻,恰好插在胸甲上绣着的玄鸟翅膀上,那边有一条肉眼难辩的裂缝,是这身防护力极强的甲胄最为亏弱之处,除了赐甲者,无人晓得。
“君上死了。”
颗颗汗水从燕无痕的额头上滚落,他扛着旌旗拦在门路中心,雄师的法度慢了下来,若再游移,火线的父亲定然会发觉,他唰的一声拔出了腰上的剑。
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夜空,震碎了心胆,一柄铁剑从坡下的一颗树上飞出,仿佛长虹贯日普通扎向燕却邪,冷寒的光芒在月光下一闪而过。
冷风从背后贯来,肩头上还残留着那重重的拍击感,燕无痕扭头回望,一望无边的玄色大水像是沉默的巨龙,玄鸟大旗就被他擒在手上,被风刮得呼啦啦响,夕照山脉仿佛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堕入了黑暗里,巍峨如鬼。
马蹄踩着琴声的节拍,穿过了两百名雕像普通的黑马队,树林里的月光是稀稀蒙蒙的,就像是为大为披上了一层迷蒙的轻纱,天与地在这琴声中沉醉,燕无痕心静如水。
“不!”
两百名黑马队守在树林内里,月光悄悄的泄着,琴声时而豪放,时而和顺,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泊,被风掀起飓浪排天,洋洋洒洒,无声之时又静如处子。
混乱的马蹄踩碎了山上的野花,那是一丛丛纷繁的胡蝶兰。
婉转的琴声便在这时响起,它跟着夜风潜来,竟然压过了万人大营里的各种鼓噪声。这是一首燕无痕向来没有听过的曲子,起承转合不着涓滴陈迹,就像是天外飞勾,一下一下的勾着人的心弦,他骑在马背上寻名誉去,只见正在唰马的兵士唰到一半凝住,埋灶的兵士挥着锄头却健忘了下锄,全部大营仿佛在这一刹时堕入绝对静止。
座下的马也被琴声吸引了,它驮着燕无痕向琴声来处寻去,一起都是胡蝶兰,这类只要拇指大小的花在北风中悄悄摇摆,像是一只只伴跟着琴声翩翩起舞的紫色胡蝶。玉轮升起来了,琴声还在持续,徐行慢行的马驮着燕无痕跨过了小河,来到一片梨树林前,一匹乌黑的马正在月光下啃着地上的野草,这匹照夜狮子马的眼睛是血红色的,是父亲最爱好的一匹马,名叫追风。
血水从燕却邪的嘴角溢出来,越来越多,一股一股往外喷,乃至于他说出来的话,无人能听清,或许他也只是说给本身听。劈面的白衣人胸口也扎着一柄短剑,俩人同时仰天倒下,燕却邪玄色的大氅像毯子一样铺在盛开着的胡蝶兰上。
听不见风声。
燕无痕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冷冽的氛围顺着鼻孔钻进胸腔里,像是浓烈的燕酒一样突破了沉闷的压抑,那只握着玉的手在颤抖,他想用另一支手按一按,但是那支手却举着玄鸟大旗,他颤抖的把玉递给燕虔:“八百里快骑,不得有误!”
燕无痕眼目欲裂,大张着嘴巴,想要将燕却邪扑倒在地,但是却转动不得,如同被无形的惊骇监禁了普通,嘴里收回的声音也黯哑如嘶。
下雪了,俄然之间就下雪了。
这是一枚黑玉,暗淡无光,正面雕镂着一个‘燕’字,后背是一只玄鸟,神态姿式与燕都城上那只玄鸟一模一样。
那人在燕无痕与燕虔身边勒定了马蹄,像座铁山一样鹄立,他直直的看着燕无痕,嘴巴张了几次,想要说甚么,但是,他终究甚么也没说,只是把手中拽着的一样物什递给了燕无痕,然后便勒转马头,朝那垂垂黑下来的火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