疠气,又称疫气,传闻来自鬼神,存亡莫测……
蛮子高举火把,稍稍打量,便觉着头皮发紧,仓猝持续往前。而没走多远,路旁又是一间草屋。他忍不住渐渐停下,将火把探入半掩的屋门。少顷,不见动静。他壮了壮胆量,悄悄挪动脚步。
宁二忍不住问道:“何为僵而不化?”
马爷与洪老爹知会了一声,又去检察马车,见车上之人昏死如旧,脉动仍然,并未腐臭,便让牛夯与蛮子给搬至棚下通风,以免毁了身子。宁二倒是非常顾忌,而嚷嚷了几句没人理睬只得作罢。
马爷也是错愕不已,随即又松了口气,道:“若真如此,倒也无妨,只须多加谨慎,切勿感染倒霉!”
…………………
蛮子手上一缓,抬起清澈的目光,嘴巴嚼动几下,一字一顿道:“老爹,我给你养老送终!”
而每到晚间,马爷还是派出值更的人手。谨慎无大错,更何况置身于这诡异的坡下村。白日到临,摆布无事,也不便外出,世人干脆接着睡觉安息,或是说着闲话打发苦闷无聊。
马爷微微皱眉,站起家来,扶了把腰间的短刃,大手一挥:“洪夫子在此等待,你二人随我前去检察!”言罢,他抬脚突入雨雾。
马爷微微皱眉,哼了声回身就走。
蛮子再次返回大车前,抽出几根火把插在凉棚的四周,游移了半晌,又扑灭一根举在手里,头顶着一小块雨布,单独奔着马爷三人追去。
天已黑沉,雨声簌簌。
蛮子脚下打滑,不敢走快。
棚子的角落里,则是躺着阿谁死人般的年青男人。初始还让宁二有些不安闲,垂垂的便也不再理睬。
而蛮子喜好独处,便经常坐在那人的身边,当清风吹来,雨布滑落,他见对方的脸上带着泥污,心生怜悯,便拿了手巾帮着擦拭。与其想来,那人的灵魂或在天上流连忘返……
村口就在三十丈外,几个喘气的工夫便到。
洪老爹跟着笑道:“憋闷多日,身子骨都酥软了,再这般下去,整小我都要烂在此处……”他赶着话头,猎奇道:“那人毫无朝气,迟迟不见魂转,与死了没甚两样,却又肉身无缺,实在罕见啊!我记得有个说法,人死成煞,僵而不化……”
宁二惊魂不决,狠狠喘了几口粗气,这才连连摆手,有一句没一句道:“吓死人了……幸亏跑得快……我的个娘哩……”
世人只得躲在草棚下,等候着晴和的时候。
不远处的院落里冒出宁二的身影,一边裹扎着腰带,一边抬手号召道:“马爷,我拉尿呢……”
连续半个月畴昔,连缀不断的雨水垂垂停歇。直至傍晚时分,沉沉的乌云终究让开裂缝,一轮明月时隐时现,淡淡清辉如有若无。
……
宁二猛地跳起,连连摆手:“老爹你饶了我吧,夜黑吓人啊……”贰内心发虚,禁不住扭头看向四周,忽而脚下一软差点栽倒,惊诧失声道:“僵……僵尸……”
洪老爹愣怔了半晌,随即又不觉得然地摇点头,而带着眼屎的眸中倒是出现一丝暖意,自言自语道:“你这孩子……”
半晌以后,火光熊熊升起。
蛮子走到了近前,清癯的脸颊上带着模糊的感激之色,也不言语,坐下抓起干粮啃食起来。
灰蒙蒙的天光下,小小的村庄尽入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