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散人话没说完,自讨败兴,轻咳一声,转而又道:“你手上的夔骨指环,却不平常,传闻神洲以外的仙门常常以此祭炼乾坤宝贝,想不到部落当中,竟有如此可贵的古物……”
无咎走下台阶,转头看了眼。门楣上的横匾已装点一新,‘公孙’二字还披发着油墨的暗香。而门房已被打扫一空,再无傻儿或是闲人靠近半步。他转而冲着等待的三人打了个号召,随即抬脚上了他的枣红马。一行四骑顺着街道,直奔都城的西门而去。
祁散人微微皱眉,端着玉杯再无雅兴。
秋尽了,天寒了。而有人愈发贪睡,直至日上三竿时分,犹在榻上打着鼾声,迟迟不肯从安闲中的梦中醒来。
而早到一步的宝锋与别的两位兵汉均神情庄严,并举手相迎。宝锋似有惭愧,低声道:“至今尚未寻到燕子蜜斯的骨骸……”
祁散人倒是将包裹抱起来往他怀里一塞,调侃道:“现在秋寒袭人,你却一身红色丝绸薄衫招摇过市,出甚么风头呀,唯恐人家不熟谙你怎地……”
不知不觉间,一个月畴昔。
“嗯,你倒是风雅!而宝贝择主,随缘才好!”
祁散人吹了下胡子,非常懊丧无法,只得扬手一抛,两小块寒冰与两粒炼制的药丸落入杯中。他又长袖轻拂,法力催吐,杯中顷刻热气氤氲而茶香四溢。劈面顿时有人啧啧称叹,并神采敬慕。他这才哼了声,说道:“修为法力,衍生于五行窜改,只须用心参悟,自有六合风云之妙趣!”
祁散人静坐半晌,手中多出一个玉杯。少顷,杯中雾气氤氲,暗香飘散。他端着杯子小呷一口茶水,只感觉唇齿留香而回味无穷,这才微微点头而愁闷稍缓。
恰是如此一个惫懒之人,恰好神剑在体,并有了一身天上掉下来的修为,本该纵横仙门而匡扶天道,他却胶葛于凡俗恩仇而难以自拔,另有一肚子的大事理,纨绔赋性透露无遗,竟叫人说不得也劝不得,何如!
无咎欲从祁散人的口中得悉大弓的来源,明显没能遂愿,却幸灾乐祸般地撇嘴道:“我只当老道你无所不能呢,本来也有目光短浅的时候,如果喜好固然拿去把玩,今后少要烦我就成!”
祁散人伸手将杯中的茶水撒了,愤怒道:“臭死人也!”
祁散人有力说道:“三花蜜饮只为接待客人,自家享用的乃是春雪参露!”他端起茶杯渐渐咀嚼,坦诚又道:“我看着你、守着你,便是为了你体内的九星神剑。而我分开仙门,一样是为了那件神器……”
无咎走到墓前二话不说,撩起衣摆“扑通”跪下。
别的,无咎还让宝锋去城外另寻坟场,以便将爹娘家人的遗骸迁葬出去。宝锋一口承诺下来,整日里带着一群人繁忙不断。无咎倒是躲在后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喝着汤药,嚼着丹丸,然后倒头大睡,任凭祁散人一小我在院里发着牢骚。
而祁散人却仿佛非常奋发,顺手撤去四周的禁制,还在如有所思,并笑着自语道:“你小子机遇过人,本道看好你……”他笑得很晦涩,也很有深意,却少了几分昔日的随和与忠诚,拈须举头之际,竟是迟疑满志的神态。
祁散人单独坐在石桌前抬眼打量,“嗯”了声:“难怪当初浪荡不羁,还真有几分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