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内心饮泣的,不知有多少人。那些客岁还在的人们,到了本年,都已经成为一个垂垂淡忘的回想了。
“帝君命工部勒忠国碑,要把战死者的名字都刻上去。”他看了看我,有点担忧隧道:“如何了?黑着个脸。”
我指着在麦田里劳作的农夫。薛文亦一怔,道:“是甚么?”
“起来吧。”
看长风猎猎兮吹我征裳。
六月十六日。这是一年中最新的一天了。定好是七月一日毕业班提早毕业,现在军校里也空了很多。我带着班上的门生练习了一阵击刺之术,一个个都累得汗流浃背。一结束课程,我本身便口渴得受不了,走到茶桶边舀了一碗茶喝起来。这些茶当然不是之江省或天水省的贡品,只是行商运来的平常茶叶,略微有些茶味罢了。不过仅仅是一碗茶,喝下去也让人丁舌生津,腋下生风了。
一到文侯府门口,我跳上马,守门的便过来道:“甚么人?”
领着门生回到军校,各班已经连续赶来。四十个班的两千门生围在操场上,也将操场挤得满满的,最前面一排是那些毕业生,一个个都已穿戴整齐。等人一到齐,太子先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他名义上是军校祭酒,天然有话要他先发言。他说完后,是副祭酒文侯训话。我晓得文侯的话才是正题,竖起耳朵听着。
二旬日,帝君下诏祭奠战死者,武侯、沈西平、陆经渔配祀太庙,十万余兵士则在国殇碑前再树忠国碑。帝国数百年,战死者的名字已经充满了国殇碑,何况另有许很多多不着名的兵士,他们生前只是个知名的兵士,死了,就连名字都留不下来了。
那些门生也你争我抢地喝茶,我俄然瞥见远处有一骑缓慢地跑来。我放下茶碗,喝道:“调集!”固然军纪严明,但这批门生毕竟年纪太小,也不能过分峻厉了,但是如果别人来了看到我带的门生这么一团糟,我脸上也欠都雅。
门生们一下摆列整齐。他们的军纪首要由吴万龄整饬,倒也似模似样。现在天这么热,那人的马骑得那么快,只怕也有甚么首要的事要说。
吴万龄也叹了口气:“如果我们一块儿死了的话,说不定连名字也留不下了。”
酒倒在地上,泥土湿了一块,似是泪水的陈迹。
握动手弩站在门前,俄然感到了一阵心伤。想起小时候曾经有过的志向,现在都已经变得那么好笑。我欣然在望向天空。
东平城一旦失守,与东平城隔江守望互助的东阳城必将也立不住脚。这一战因为筹办充份,不会有太大的丧失,但是蛇人获得东平城,顿时便要渡江北上。现在的局势又成了当初苍月公兵变时的景象,恐怕谁都想不到。那一次危难当中有文侯力挽狂澜,这一次还能不能古迹重现?谁也不晓得。或许,是谁也不敢多想吧。
吴万龄见我在一边只是不语,便道:“楚兄,你倒是说说看。”
在歌声中,阳光光辉,如同亿万道金色长枪射下,穿胸裂眦。我不由一阵晕眩,一时也不知身处何世。粉身碎骨,归报君王么?或许,将士血战疆场,只是为了酬谢那毫无出处,乃至有些好笑的“君恩”罢了。在帝君和宗室眼里,世上的统统人,也实在只是为帝国开疆拓土、守御四方的东西罢了。即使交战厮杀,立下汗马功绩,在帝君他们看来,充其量只是“鹰扬龙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