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几个伤兵上得车来，马车开动了。一起上行去，我从窗缝中看着门路两边。固然夜已深了，街道上仍然很热烈，隔了几年，帝国终究又有使臣到来，但是现在的五羊城却已经成了共和军的大本营，如果五羊城的市民晓得后也会感觉不成思议吧。五羊城范围并不比帝都小，五羊城统辖的广阳省固然是帝国十九省中最小的一个，周遭才两三百里，但人丁却很多，全省传闻已超越两百万。南疆自苍月公反乱以来便烽火不止，乃至于哀鸿遍野，相对安静的广阳省倒成了出亡的首选，现在只怕人丁更多了很多，街上来来去去的人一个个神情宁静，一副丰衣足食的模样。
丹荔厅里设了很多席位，当中是三桌，偏厅还设了十来桌，这个大厅仍然很有空间。何从景坐在主席正中，在他的左手边，丁御史已然落座，右边的位置空着，大抵是给我坐的。帝国尚左，右边本来该是五羊城中的重臣的位置，何从景却让我坐下了，已是一副推心置腹的意义。我又行了一礼，道：“小将谢过。”
冯鑫阁道：“楚将军之前来过五羊城么？”
我听得痴了，眼里仿佛有泪水要落下。非论是她的运气，还是我的运气，都一样脆弱而不成靠的吧。即便是武侯，曾经权倾一时，手握重兵，身故以后一样水流花谢，尽付阙如。如果我们的运气都必定是那么微不敷道，那我们还要对峙甚么？
丁西铭笑道：“丁将军，我们但是本家，丁将军既有此名，想来定于易学很故意得了。”
郑昭笑道：“胡思乱想甚么呢，哈哈。好了，我们归去吧。”他走过我，挽住白薇的手臂，有点迫不及待地要带她走。看起来，郑昭仿佛很惊骇我会把他有读心术的事流露给白薇晓得。白薇还是看着我道：“楚将军，你病了么？”
声音刚落，从厅后出来了十来个女子，都手持乐器，到席前空位上施了一礼，列队整齐后，乐声响了起来，奏的恰是一曲坐东风。
他一向看歌舞看得出神，俄然插了这么一句话，我倒是吃了一惊，没想到他耳朵倒是很灵。只是丁御史固然比不上卫宗政有“铁面”之名，却也夙来道貌岸然，说出这等话来，实在让我意想不到。只是他这般一说，若我坚辞，倒显得与他不同心了。
我正想着，郑昭俄然小声道：“我们的事今后再说，你千万不要奉告她我有读心术，不然你晓得结果。”
“真是好吃。”我讪讪地一笑。这类奇特的生果我之前从没吃过，而我尝到过的生果中，以鲜甜而论，这类荔枝可谓当世第一。
这是白薇的声音。好几年不见了，我也很少想到她们姐妹两人，没想到一听到她的声音，我还是一下认了出来。听她的口气，仿佛与郑昭的干系很不平常，当初郑昭就说来高鹫城是为了寻访她们姐妹，或许，现在的白薇已经是郑夫人了吧。
吃完了荔枝，我走到一边，把几张椅子拖过来拼在一起。这几张椅子都很广大，三张拼在一起就够我躺下来。春燕听得我在拖椅子的声音，低声道：“楚将军，您不上床安息么？”
“楚将军不消客气，远来辛苦，这是应当的。”
春燕抬开端看了看我。房里很暗，她的脸却出奇地白，在黑暗中象一朵盛开的白花。她抹了下眼，强笑道：“不是，楚将军，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