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光照在男人愁闷的脸上,他的双眸随之也染上了如血的猩红。只见他唇齿一动,嘴角本是淡淡的笑意,当即透出阴寒可骇的气味。
睡意昏黄中,公孙零仿佛又回到了胭脂巷,耳边又响起了那一首凄美的古琴之音,伴随琴声而来的,另有迷路男人一声声的和顺呼喊。她展开眼,往左一看,打扮台前,油纸伞旁,竟站在阿谁迷路的白袍男人!
每当四目相对时,总有一种无法在她的心中伸展。实际与回想不断的胶葛。曾经生离死别,现在近在迟尺,心中每多一分欢乐,也会多加一分难以言喻的痛苦。
“嗯,就如我和四哥一样的那种喜好。”说到此,月琳琅的神采闪过一丝古怪,虽说敬爱之人现在同住一个屋檐下,但相互都已不是当年的模样。
月琳琅不知胭脂巷的事情,只当公孙零是一时动心迷了心智,便劝阿九去歇息。阿九自掐大腿醒神,睁大面前直说不困,并未分开。
“公子!你怎会在这里?”公孙零踢开被子,一个翻身下了床,赤脚走到男人身边。
提起油纸伞,公孙零的神采当即哀伤暗淡,她虽有游移,但面对月琳琅,她还是将事情的委曲说了出来。只是她不晓得,她在讲诉时,眼角一向在落泪。
月夫人翻开蒙在公孙零头上的丝被,指间抹去她额间脸颊的虚汗,捋了捋她混乱的发丝,“你可好一些了?本日我过来看了几次,你一向失魂落魄的模样,任人如何问也不说话,我实在放心不下。”
紧接着,公孙零又瞥见,那条庞大的黑铁锁链猖獗甩动,锁链所到之处,皆是血肉横飞!堆积在方形高台当中的人们,一个个睁着惊骇的眼睛,一个接一个的倒在血泊之下。
“好了,你也不消多想,这是人之常情。”月琳琅垂下眼眸,看着面前之人苍茫的眼神。她柔声安抚,“你先好好歇息。倘若再碰到他,他还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你将他领返来便是,到时候我让小川派人去刺探。临淄城说大也不大,总能找到的。”
“公子!快跑啊!”公孙零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
古琴之音,绕耳不竭,直至站在高台的中心,公孙零仍不知又回到了此地,在她的眼中,只看得见这一个白袍的身影。
此时,公孙零仍盯着油纸伞走神,透过那一幕的猩红亮光,在她的面前不断闪过混乱的画面,耳边的古琴之音也混入很多杂音。
男人淡淡一句,公孙零本另有些迟疑,可当她看着那张愁闷的面庞,瞥见那双明眸中透出的深深茫然和巴望,她便不再说话,跟着他的步子前行。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即松开了手中的油纸伞。油纸伞没有落地,又如白日时一样悬在两人的上方,不断的扭转。
“女人,女人,女人……”
男人浅笑不语,他一低头,纤长的手指捋过她额间的发丝。随后,他走到床边,拿起她的鞋子为她穿上。而后,他牵起她的手,拿上油纸伞,回身往门口走去。
斯须间,高台上已经堆满层层叠叠的尸身,鲜红的血顺着高台的石阶流下,涌向从方形高台四角延长的那四条巷子。
“嗯,好多了,放心吧姐姐。”公孙零瞄了一眼油纸伞,当迎上月夫人忧愁的目光时,她顿时从丝被底下钻出来,倦乏的面庞挤出逞强的笑意,“姐姐你看!现在我能说话了,先前大夫不是也说了只是风寒发热,待我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必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