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闲约莫还是感觉丢人,被倒拎起来时还用两只爪子挡着脸。只是他都如许了还不忘顶了句嘴:“爬你祖爷爷!”
那老太太被磨盘耗损太久,已然缩得只要平常白叟一半大,显得格外佝偻不幸。
“……”薛闲瓮声瓮气道:“我佛慈悲都被你喂了狗么?”
薛闲扭脸看了玄悯一眼,却见他还是八风不动的模样,神采冷酷得好似在做一件全然不相干的事情。
玄悯看他一身脏污,皱了皱眉,侧身一让。扑过来的刘师爷没个反对,径直撞到了刘冲身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丢了脸的薛闲落了地后便不大想见人,四爪生硬,一动不动,仿佛摔断了气。
这位祖宗翻着眼睛稍一揣摩,又有了设法――
薛闲正胡乱揣摩着,玄悯已经把黄纸符烧完了。最后一星纸灰散落在地时,石磨盘上扣着的铁链子“咔嚓”一声,回声而断,掉落在地。
他苦着脸,双目通红,冲玄悯张了张口,仿佛要说些甚么。但是还未曾开口,目光便扫到了扶着磨盘的小老太太,顿时周身一僵。
玄悯抬手将那仅比巴掌大一圈的石磨盘从地洞里拿了出来,搁在了地上,剥掉了裹在铁链上的黄符,一样点了一豆火,烧了个洁净。
薛闲还是装死。
他这性子说是风便是雨,二话不说便伸爪子扒上了玄悯的僧衣。一复生二回熟,他此次爬得比前次利索多了,眨眼便爬到了前襟。
这一坐,他便和刘老太太来了个脸对脸。
大抵……格外讨打吧!
一个扶着石磨盘横杆的虚影逐步清楚,就像一株蜷在地上的枯枝,在薛闲和玄悯两人眼皮下收缩起来,变成了一个佝偻着肩背的老太太。
“祖……祖母?”刘冲踌躇着喊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在阵局里被阿谁虚影老太太挠过,他下认识瑟缩了一下,没敢迈步过来。
他挪开手一看,就见傻子刘冲正一脸怔愣地看着这边。他刚从阵局里脱身出来,也不知经历了些甚么,一身蓝袍破了好些口儿,棉絮都露了出来。
“啊啊啊――别碰我别碰我!拯救――拯救――”
老太太抬起没有生机的眸子看了他一眼,顿时老泪纵横。她幽幽叹了口气,扶着磨盘冲刘冲招了招手:“冲儿啊,怎的衣服破成如许……”
玄悯闻言垂目扫了他一眼,看得薛闲非常郁结。他仰着下巴狠狠看归去,可惜如何都差了一截气势。
“祖母你怎的……怎的从不来看我。我折了这么多元宝,不是说折好了写上名烧了,就会来拿么?我……我日日折,日日烧,却没人来看我。你如何一,一次都不来,我想听你给我说说话,我也想给你说说话,但是总见不到,我都,我都忘了要说甚么了……”
薛闲定睛一看:“这不是刘师爷么?”
这刘师爷实在让他开了番眼界,很多恨自家老娘,才气干出这么牲口的事。
他天生地养无父无母,对血脉亲缘并无多深的了解,但他被迫在人间贩子混迹了半年多,最为陋劣的认知还是有的。
“祖母听着呢,冲儿不消说,祖母也都晓得。”老太太抹了把眼泪,“我啊……日日夜夜,都看着你呢……”
说完,他便真的划了根火寸条。豆大的火苗烤得纸皮都发了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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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孙俩正哭着,屋外的人疯疯颠癫冲出去了:“拯救!拯救!别碰我――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