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宫血？”江世宁出世医家，倒是立即明白了玄悯的话，“是指劳宫穴处的新血么？”
不过，在石磨盘裂开、刘老太太消逝的那一刹时，房里俄然响起了两声恍惚的轻响，叮叮铛铛，仿佛车马或是某个物什上拴着的铃铛，穿太长长的街巷传来，细碎而渺远。
“你的东西？”玄悯安静道：“如何证明？”
“……”
“这是甚么东西？”薛闲问完，咕噜噜滚到了一边。
薛闲二话不说便往暗袋外头翻。
薛闲心说“呸！你管得着么！”但是他摔得七荤八素，恐怕这秃驴一个不欢畅又把他的宝贝珠子给充公了，因而嘴上不甘不肯地哼道：“行吧，下回勉为其难让你说完。”
黄纸和香终究几近同时燃尽，最后一点儿猩红的火星子倏然燃烧时，玄悯用手指敲了敲捆束了刘老太太三年多的石磨盘。
恰是江世宁和薛闲。
玄悯扫了他一眼：“你又要何为？”
于此同时，刘老太太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老身如释重负，这就上路了，多谢。”
薛闲只感觉两爪猛地一坠，面前一黑，他便被那不利催的珠子给薅下了桌子，直接砸在了地上。
薛闲：“不活了，跳楼。”
他恐怕玄悯也要这么嗡嗡七天七夜，要真是如此，他不如现在就跳个楼，一了百了。
薛闲挣扎了两下，除了两只爪子尖掀了掀，其他部位岿然不动。
“少废话，快给我。”薛闲不耐烦地打断他。
玄悯捻动手里的香，一缕青烟细细袅袅地绕着石磨盘，散着淡淡的檀香味：“净手，书帖，燃香，诵经，可送亡者往生。”
他伸手拿起那枚医铃，一边用手指摩挲着，一边道：“这是我家的医铃。”
薛闲扫视一圈，发觉这仿佛是一间卧房，床褥划一，灯火明黄，屋子里浮着一股浅淡的木叶香，以及淡得近乎难以发觉的药味。玄悯正站在一面雕花圆木桌前，桌上搁着不省人事的纸皮江世宁、从刘师爷家挖出来的石磨盘、一方薄薄的布包、一只盛了净水的铜盆，以及一套豆青瓷茶具，壶把上镂着三个字――归云居。
一看便知，这是某间堆栈的上房。
此时他也不知犯的甚么病，对薛闲身上折来叠去的几道陈迹有些看不扎眼。他毫不客气地用指腹将薛闲抹平，而后拎起那方分量不轻的石镇纸，将薛闲压在了下头。
“有，家姐远嫁安庆，避过了祸事。”江世宁答道。
薛闲：“……”你大爷！
但是他真镇静着呢，忽闻声玄悯道：“嗯。既然不长眼，那便碎了吧。”
玄悯瞥了他一眼，吐出四个字：“口述便可。”
薛闲撑坐起来，扶着桌面摇着脑袋适应“石山压顶”的晕眩感。他晃了晃纸皮脑袋，而后冲玄悯伸出了两只手，语气很有些不客气：“我的珠子呢？快给我！”
“这是医铃。”江世宁的声音冷不丁响了起来。
“一向醒着，只是先前没法开口说话。”江世宁道，“现在，约莫是入夜的干系，又忽地能出声了。”
薛闲一愣：“你家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温缓，比起先前，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生机，不再暮气沉沉的了，就像是……俄然告结束某一桩苦衷般，轻松了些许。
薛闲：“……”这类非要戳人痛脚的棺材板板如何没被人扔进护城河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