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秃驴是个不通情面的,男女长幼在他眼里仿佛无甚辨别,完整不像个平常和尚。就见玄悯还是一副无波无澜的模样,单手拎着小贼,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张符,不轻不重地拍在了小贼的脑袋顶,道:“禁言。”
玄悯垂目看着小贼,淡淡道:“伸手。”
目标达成,玄悯也不再禁着他了,他抬手揭了小贼脑门上的符纸,重新叠好,齐划一整地收了起来。
他翻着白眼,莫名感觉有些不大安闲。
他跟着陆十九见惯了一些怪力乱神之事,看到纸皮会说话,也没被吓得口不能言,算得上相称稳妥了。
薛闲奇特地看了玄悯一眼,心说:本来这秃驴不止是来捉他的,还是来找人的?这么巧?
他如此细细索索地动了一番,玄悯才发觉他的姿式有些奇特,半天都保持着捂嘴的模样也不换换手。玄悯愣了一下,终究反应过来这孽障诚恳循分的启事,他沉默无语了半晌,而后冲那小贼道:“可有火盆?”
但是玄悯捏着那金珠打量了两眼后,眉心忽地蹙了一下。
小贼一开端还倔着头不睬玄悯,半晌以后,他终究还是服从于烤火的暖和,默不出声挪到了火盆边,偷偷搓了搓手。
他凝睇了珠子半晌后,又用拇指摩挲了一番,而后蹙着眉微微靠近金珠嗅了一下。
不是,甚么叫他在江里?
薛闲内心在喊,但是嘴上还是没法吱声。
纯干枝烧起来费了些时候,但终究还是燃起了一捧火,鸡笼似的院子里一下子有了些热乎气。
得亏他现在身材状况尚未规复,跟金珠之间还未曾建立起形神相合的联络,不然……这又是摩挲又是嗅的,薛闲大抵早就节制不住一爪子踩上他的脸了。
“看来是了。”玄悯见他这般模样,刹时了然。他又问道:“你可有个眼盲的兄长?”
贼喊捉贼还喊得如此撒泼的,这小子算是头一个,薛闲看得叹为观止。
这陆廿七年纪不大,却并没有孩童的傻气。他一听到薛闲的话便道:“我认得你,我听过你的声音,你之前来找过十九。”
薛闲和小贼俱是一愣。
他略略思忖半晌,冲薛闲道:“这金珠我临时替你收着,可有贰言?”
“有劳。”玄悯还是波澜不惊地回了一句谢。
他倒是未曾猜想这秃驴还会如许帮他,顿时翻出了肚皮下那少得不幸的一点儿知己,心道:行吧,等拿回珠子,这几天我就勉为其难循分一点,权当给秃驴点儿面子,实在不可就再给他一片龙鳞,归正还存着几片。
屋檐下较为枯燥的一处墙角对着两捆柴。相较于浅显人家的来讲,这两捆柴过分瘦骨嶙峋,枝桠多而弯绕,不是甚么好柴。玄悯顺手子折了几根干枝,用火寸条点了丢在火盆里,
薛闲眼巴巴地盯着玄悯手里的金珠,等着秃驴把珠子递给他。
玄悯从他手中拿走金珠时,那小贼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重新顶红到了脖子根,连眼圈都是红的。但是神情却倔得很,一副“有种你就打死我”的模样,实在有些欠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