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年冬至的祭天典礼,国师可贵的没有露面。只因先前有传闻,说他突遭大劫,不得不闭关潜修。往轻了说,是碰上了甚么毒手的事情,往重了说,连祭天都不出面,那必定攸关存亡,说不定寿数快尽了呢!
幸亏都是些小而轻巧的东西,不然玄悯的僧袍都得坠坏了。
纸上的纹样像个古怪的图腾,圆形,顶上趴着个张着脚的虫兽,也不知是蝙蝠还是甚么,上面是卷云纹。
“这绳结是缠来做甚么的?”玄悯收起薄纸,点了点柜面。
玄悯:“……”
他眉心皱得更紧了,也顾不上很多,不咸不淡地回了薛闲一句:“何时欠下的?”
混了一堆色彩,仿若刚从一只山鸡身上剥下来的,当真合适。
他拖长了调子,懒懒惰散地问道:“你说你是不是有些负心?该不该补我一顿?”
薛闲幽幽隧道:“你约莫是不想活了……”
老板是个慢性子,揉了揉腰眼,便抬开端,用慢悠悠的腔调道:“小师父要何种款式的裁缝?僧衣小店没做过,但如果需求,也能够连夜裁制一件出来,只是得测量一下师父的衣袍尺寸。”
他也晓得在这铺子里不能过分猖獗,声音压得很低,瓮瓮的顺着衣袍间隙传进玄悯耳里。
玄悯从暗袋里摸出那张纸,不动声色地对比了一番——
老板娘内心直犯嘀咕:这和尚的僧衣还要来裁缝铺子买?
的确有理有据、有凭有依。
玄悯也未几做解释,“嗯”了一声,便独自扫了一圈铺面里打出款式来的衣袍。
绳结编织出来的结果和雕镂出来的毕竟有些差别,乍一看并非一模一样,但细心辨认一番,确切相像。只是雕镂的虫兽古朴中透着一股子狰狞感,但绳结编出来的却非常圆润,温吞了很多。
玄悯一看便是个没进过这类店铺的人,一身白袍站在铺面里,很有些格格不入。他也未几挑,顺手翻了翻近处的两间冬袄衣袖,扫了眼大抵袖长,又大略回想了一番那孽障变回人形时的身长模样,筹算随便要上几件。
玄悯“嗯”了一声,还是兀自看着那些裁缝。
薛闲大着舌头,冲玄悯道:“光驾你撞个门,翻墙也行,这石头张家藏了东西。”
总之,众说纷繁,难辨真假。百姓对于此类奥秘而又未知之事,老是有些畏敬的。可这国师不但单是模样和年纪奥秘,传闻脾气还格外古怪,阴晴不定。京师里关于国师的传言倒是很多——
玄悯目光落在一件……色彩非常伤眼的袄子上,回想了一番薛闲皮闹起来一地鸡毛的性子,挑了个简朴的描述:“雉鸡精那样追着人啄的。”
不过老板娘的神采却并没有是以都雅多少,毕竟现在这年初,和尚是个有些特别的身份,这全与当今的那位国师有关——
她昂首看到玄悯的神采,又弥补道:“不常见是不是?这纹样是我前些年学的,我在别处也没见过,但是真的灵。我儿带着这绳结,挡了几次灾了,只是绳结总坏。”
慢性子老板有着一双笑眯眯的眼睛,他指着那件辣眼睛的袄子道:“师父面前那件袄子就不错,色彩亮,看着新奇。”
玄悯:“……”
最后是因为被玄悯收了他,让他感觉威风扫地很有些不忿。闹着闹着便成了风俗,仿佛不给玄悯找点事,就浑身不舒坦似的。哪怕几番险境共历过来,最后的不忿早就烟消云散了,他仍然忍不住时不时来这么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