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些陈迹完整消逝的刹时,玄悯双眸蒙着的那层雾气倏然散了,乌黑的眸子像是擦净的琉璃,刹时有了一层亮光。
薛闲抻直了脖子位处的角度太高,即便他为了不把玄悯活埋,变回龙身时已经有所收敛,稍稍节制了大小,但原身毕竟是原身,略微缩了一些也还是庞然的。他揣摩了一番,冷静歪了脑袋,放低了脖颈,以几近搁在地上的姿势看了玄悯一眼。
谁知玄悯却并没有顺着台阶而下,在薛闲面前,他仿佛并不筹算保持那份难以靠近的疏离感和防备。他抬眼盯着远处茫茫白雾中的某个定点看了一会儿,似是在清算眉目。过了半晌,才安静地开口道:“未几,且非常零散,大部分是少年时候坐在案前抄经的场景,只是……”
这话一出口,他本身先自我压服了一番,顿时感觉有理又有据,因而刚才丢了的脸仿佛又返来了,刹时活泛了起来。
薛闲这么想着,拖着调子冲玄悯道:“与其在这里干想瞎猜,不如等你想起后果结果再说。你这刚解了铜钱禁制,就记起了一些场景,也许再解上一枚,就又能多想起一些,五枚全解了,没准就完整规复影象了。”
不过说归说,一说是少年时候,薛闲便更没法将玄悯同甚么杀孽之事联络在一起了。
薛闲:“甚么东西?”
薛闲:“……”
“只是甚么?”薛闲见他略有游移地皱起了眉,仿佛想起了甚么不那么令人愉悦的画面。
只是不知是因为刺激到了虎口的伤,还是因为龙涎……
紧接着,他眉心一动,磨着铜钱的手指一收,真正醒了过来。
可直到这时,他才发明,玄悯展开眼以后皱着眉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既没有放下行着佛礼的手,也没有将破了制止的铜钱串子收起来,乃至没有瞥一眼被薛闲舔了一口的伤……
“你摆着副苦大仇深脸何为么?方才叫你叫不动是如何回事?”薛闲奇特道。
“人皮?你看清了?”薛闲问道。
总不能说比划着如何下嘴吧?
玄悯:“……”
他狠狠打了个激灵,眯着眼盯着玄悯的脸,心说你如果再不睁眼我就要给你“洗个澡”了……
更让薛闲心中一惊的是,玄悯左边脖颈处的血脉格外清楚,像是青紫的蛛网,从下颔骨处一向伸展进了僧袍衣领里,在玄悯的皮肤和白如云雪的僧衣映托下,可怖中透着一股莫名的邪性。
只是,龙涎这东西,是随便能用的么……
这话不无事理。他们两人都是干脆的性子,天然不会在这没头没尾的一点儿片段上破钞太多精力。
这祖宗炸着浑身的龙鳞,硬邦邦地僵了好半晌,直到瞟见玄悯虎口的伤疤在以可见的速率愈合,这才缓过神来道:“看吧,血不流了,是不是得谢我?”
薛闲:“……”
玄悯身上固然有着和浅显和尚相异的气质,可要说他真干出过甚么杀戾气太重的事情,又实在有些难以设想……
薛闲:“……”
此次没有半点儿其他的考量,问这话,纯粹只是因为薛闲下认识想晓得,想听一听玄悯记的私事。只不过当他不过脑地问出口了才想起来,以玄悯的性子,十有八·九是不肯意跟人说这些的,因而才又补了前面的话,算是纡尊降贵地给玄悯搭个可下的台阶。
玄悯脸上暴露了淡淡地嫌恶,“此中有两个一闪而过的场景里,我手里拿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