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一声不吭,只抬手提了笔,在砚台当中润了润,落在了薄纸纸上……
那痛是真的有些难过,就仿佛沿着空虚的脊背,渗到了心口,又顺着心口分散开来,让他有种错觉,仿佛他俄然有些心慌,又有些难过……
薛闲俄然闭上了眼,过了好久以后才缓缓展开,山谷的统统重新归入视野中,明显很近,却又仿佛远在另一个人间。
自古阴阳相缠,没人能变动。
玄悯阖着双目,仿佛对周遭的统统毫无所觉,他念着经文的声音沉沉的,一字字如同钟锤直敲在脑中。
那两个字是“太常”。
可如此轻而易举地将对方送入深渊,又让薛闲生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烦躁。费了大半年工夫,拖着双不能行走的废腿展转过那么多到处所,终究遇见的仇敌就这么没了声气,前后不过只要半个时候不到罢了。
尘烟刹时满盈,像一层带着灰土味道的雾。
他拿起搁在笔架上的笔,蘸了蘸墨,在桌案间的一张纸上写了寥寥数字:不成迟误泰山之行。
他晓得,那是铜钱禁制解开时,从玄悯身上传来的共感。只是这类共感他顺从不掉,他只感觉脑中蓦地一阵眩晕,面前乍然一黑,接着各种纷杂恍惚的场景便潮流普通涌了过来……
他悄悄地站在原地,看着直冲而来的阴尸海潮,伸手悄悄一掸衣袍,而后倏然化进了一层浓厚的白雾中。
霹雷——
薛闲有一刹时的怔愣,而后龙尾一甩,长身化作一团黑雾,直贯山谷,狠狠砸在了玄悯身前。
当——
就见那人手腕一翻,从袖间抖出一个铜质暖炉递了过来,而后沉声道:“冷不冷?”
他在九霄之上,玄悯在山谷当中,之间的间隔本该远得连五官也看不清。
与此同时,一条火龙也由山谷一角直窜而出,带着尽情高窜的火舌,在猎猎劲风当中吼怒着,将一圈又一圈的阴尸卷进火中。
活似无数薄刃在周身拉扯刮擦。
这便结束了?这就算泄去仇怨了?
不知何时,玄悯已经落在了身侧一座矮峰上,古朴的钟音余韵不断,在山谷中一遍各处回荡,阴尸的尖嚎已经变成了哀叫,沉酿百年的阴怨之气也在垂垂减退。
先前“同灯”二字带来的茫然还未散尽,乃至于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发觉到身后有人在同他说话,他乃至都没有听清对方究竟说了些甚么,就已经转了身,走到了高阁中的石桌前,伸手将桌案上的一张纸朝前一推,然后张口说了一句话。
但是在这类景况下,这类刺痛只会勾得人新仇宿恨齐涌。薛闲闻着那令人作呕的味道,看着漫山遍野的阴尸以及被他们淹没的石林,神采冷得如同霜冻。
那一刹时,薛闲内心没出处地出现一阵说不清的情感,就皮肉之下最软的处所被人用针扎了一下。
那以后,玄悯还说了一些话,又或是问了对方一句甚么,只是薛闲一个字也没听出来,他耳边嗡嗡作响,周身发寒,方才那冷冷酷淡的一句话一遍又一各处反复着,每反复一遍,他身上便更冷一些。
他愣了一刹时,俄然明白过来,先前那一下刺痛也许底子就不是他本身的感受,而是玄悯的反应透过铜钱连累,传到了他的身材里,让他恍然生出了一种感官恍惚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