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在。”玄悯仿佛是极其天然地顺口答了一句,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让我下地,想吃甚么?”
“你这一世从刚才睁眼开端……”薛闲抬着下巴眯起了眼,神情像是在逗弄,又透着一股有些猖獗的意味,“重新到尾,都是我的。”
他勾着细绳吊着铜钱在玄悯面前晃了晃,道:“我猜着也许是你曾经用过的,前几天消化龙骨时借了点力,又顺带给它注了份灵,你拿着保养一下,规复了我们再去找些吃的。”
“这山里甚么都很多,独独缺人。”玄悯刚在床边站起来就踉跄了一下,又重新坐回了竹床上。
“嗯。”玄悯应了一声。
“想吃人。”薛闲一脸麻痹地开了口,说话间,他的肚子又煞风景地叫了一声。
十年、百年乃至千年万年,怕是也不会厌倦。
他本来是往靠窗的桌案走的,半途却又改了方向,径直转过来坐到了竹床上。
玄悯这一世所用的铜钱最后是由祖弘盘给他的,这算是历代国师之间的默许端方,自他六岁起用的就是那一串,从未换过。而那串铜钱已经被他留在了黄土之下,用来镇江国土川了。
毕竟玄悯不是在这床上小憩了一会儿,而是死了一回。
薛闲晃着的腿一停:“嗯?那里不对?”
也许是因为从昨夜起,他已经算是重活一世了,而这一世必定是要同薛闲重新绑到尾的。又也许是经历过真正的存亡相隔,他的表情多少产生了一丝窜改,有些情感不再那么死死压着了……
他一指撇开带虫眼的果子,将那枚品相还不错的柿子拿了起来,一抬眼就发明玄悯始终在看他。
但是老天爷必定跟他过不去, 这逗弄人的话刚说完, 他还没来得及多装一会儿纨绔,就闻声某处非常不共同地收回一声“咕噜”轻响。
“吃甚么吃,你给我在床上诚恳呆着。”薛闲仗着本身坐着,矮玄悯一截,直接抓住了玄悯垂在身侧的手,一把将他拉扯得坐回了床边。
“……”薛闲嘴角的坏笑都要裂了,他倏然收回了笑意, 面无神采地冲玄悯道:“来,奉告我,你甚么也没闻声。”
“这该当是上一世同灯盘给我的。”玄悯说道。
以是能吃的也就只剩下一枚脆柿子了。薛闲说着这话时非常不要脸,好似这柿子不是他没吃完,而是特地留给玄悯似的。
这竹楼毕竟是他的, 这山间有哪些能填肚子的东西,他比薛闲要清楚多了。
他重新至尾都表示得自如极了,就好似他们早已如此过了无数个凌晨一样。
“这脆柿子味道还不错,挺甜的,你要不要尝尝?”他这一夜嘴巴几近没闲过,满满一兜果子被他吃得只剩了两枚,此中一枚黑鸟没挑好,上头另有个虫眼。
“以是我说甚么你是不是都得听着?”薛闲持续说道。
就在两人说着话的时候,玄悯那近乎成精的黑鸟又扑腾着翅膀咋咋呼呼地冲进了屋,嘴里仍然叼着个布兜。
玄悯沉寂地看了薛闲一会儿,伸手捏着薛闲的手腕,将他在脸上胡乱摸索的手拿开,又用拇指抹掉了他下巴上沾着的一点野果汁液印记。
外头的天气已经蒙蒙亮,清浅的天光从窗外透出去,照在薛闲身上。而他懒懒地抬了眼,腔调有些拖,声音低得像是懒得吃力量:“这就好了?我这一册书还没翻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