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另一只鞋子前,她赤着双脚,扶着粗糙的水泥墙,各处灰尘与鸟粪,孤傲的天井……这是个口袋,近乎标准的长方形,摆布两道长边,前后两道短边,加上坚固的空中,酷似敞开盖子的棺材。
新家没有门窗,没有屋顶,更没家具,倒有个宽广的阳台,长着富强的石榴与野草。她把靠南的墙壁当作鞋柜,只要一对高跟鞋――另一只鞋找到了。
喉咙收回喘气,细细的女声。深呼吸,胸口有一对凸起物,有节拍地起伏,肩上有柔嫩的长发,另有两腿之间的耻骨。
背后仍然是墙,铅灰色的乌云下,四堵墙连接封闭在一起,从“凹”变成“口”,如镶嵌在黑框中的照片,设想一下悲悼会上的吵嘴遗像。
天井,实在是空中花圃,只是看来荒废了好久。花圃被四堵高不成及的墙包抄着,除了没有屋顶,跟监狱毫无辨别。好歹监狱另有门窗,这里却甚么都没有――我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崔善猜疑地瞻仰云层,设想一个女人从天而降。
崔善躺倒在坚固的地上,面对不毛之地。
脚踝有些擦伤,胳膊也有刚结疤的伤口。
荒凉的天空。
墙角下有几株富强的石榴,灌木般的树丛,簇拥着火红的花朵。数蓬一人多高的蒿草,疯长到险恶的藤蔓,结成混乱枯燥的土块。落日像舞台追光,越太高墙直射双眼,以及妖艳的石榴花。
一整天,她尝试了各种逃生体例,但每面墙起码三米多高,踮着脚尖伸直手,也仅够着一半。崔善不矮,双腿与胳膊苗条,光着脚也在一米六五。南侧那堵水泥墙壁,跟其他三面墙略微分歧,色彩浅些,用力敲打感受更丰富。墙角有小小的落水口。用脚步测量这座监狱:长十米,宽不到四米,标准的长方形。最简朴的算数乘一下,将近四十平方米。
崔善信赖本身的子宫中,仍有个小小的胚胎,像小螺蛳那么大。
脑后肿着块大包,略微触摸都很疼。打结的头发凝固着血迹。崔善判定本身是被人从墙上扔下来的,不巧后脑勺撞在坚固的水泥地上……
她被囚禁在大抵二十层高的楼顶。
脚指头能够动了,小猫似的脚踝,光滑的小腿肚子,另有……她穿戴齐膝的裙子,独一一只脚上有鞋子。
天空的边界,是一堵玄色墙壁,覆盖刺目标灰白光晕。颈椎深处摩擦的“咯吱”声。靠近一百八十度的扭转间,终究被一道直线堵截――还是玄色水泥墙。两道高墙之间,好像长长甬道。手肘撑着空中抬起,天空像一幅卷轴铺展,暴露深色画框。
但是,左手上臂的皮肤大要,依罕见几处微小的红点,细心看像是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