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屠狗与他视野交汇,便如面对一座横亘古今、负载六合的巍峨大岳,一股沉甸甸的压力劈面而来。
不想吴碍竟不发怒,而是点了点头,浑身严肃雄浑的气度的一收,颇见风骚含蓄之态,轻笑道:“天下间荒诞好笑的事儿实在很多,便如你,明显是佛门弟子,恰好顶着大妖王石原的名头行世,所勤奋法还一派的魔门气势,纵我活了数个甲子,也是头回见到你如许的年青人。”
饶是窦红莲也是个桀骜不羁的性子,闻言亦禁不住有些牙疼。
他自知此等行事,在一起所遇那些精于算计的人物看来,只怕是极其傲慢不智,可又有谁知,二爷心中所求,只是不悔二字,又那里顾得上其他?
谁料那大佛竟不还手,而是敏捷缩小身躯,一头撞向屠灭刀,便如同投石入水,一眨眼就融入了屠灭刀的刀身当中。
刘屠狗数次达到半步神通的境地,本觉得间隔大宗师已相差不远,本日方知所想大谬,至于这位自称“师兄”的镇狱侯,不但没有让他的迷惑消解半分,反倒更加摸不着脑筋了。
刘屠狗现在心湖当中,猛虎天柱皆已不存,只余一柄兼收并蓄、返璞归真的屠灭真形,与丹田气海当中的刀种心根遥相照应。
电光火石之间,吴碍兜头一掌印下,拍在刘屠狗额头眉心。
贰心中闪过很多修行上的恍惚之处,又有很多有关周天局势的难明疑窦,南史椽那边有些话不好开口,可巧本日又遇见个明白人,张口正要发问,心中倒是一动,猛地扭头,就见不知何时马侧竟站了一人。
刘屠狗咧嘴一笑:“侯爷的动静真是通达,既然如此,侯爷就别怪俺掀桌子了!别人只道俺一个边关不受待见的小小校尉被侯爷看上、征召入京,那是一步登天、繁华可期,却从没人问过俺心中愿不肯意!”
刘屠狗眸中一闪:“你是说……神主?”
北方,有一剑寒光照玉京!
幸亏这风来得快去的也快,吹过便消逝于无形,窦红莲环顾四周,见再无异状,这才开口抱怨道:“在这姬家气运最盛的大内也敢直呼那位之名的,只怕也只要你这个愣头青了。”
“小师叔?他?”
贺舵主longjindawan!早退了这么久,实在不美意义!
窦红莲扭头朝刘屠狗脸上看去,就见这位黑鸦校尉双眼血丝密布,却瞪得大大的,脸上带着肆无顾忌、桀骜不驯的笑容。
他低喝道:“不能背负天下之重,如何成绩神通之雄、天人之高?师弟,师兄这就助你一臂之力!”
刘屠狗顿觉浑身不利落,身子一抖,禁不住打了一个激灵,这才将沁入骨髓的那股子麻痒不适去除。
这是一个和尚,颈上挂着一串翡翠念珠、身上穿一件金丝彩袖紫蟒袍的和尚。
屠灭刀立时一沉,再也没法横空,而是缓慢下坠,落入了心湖最下方的血海波澜以内。
“师弟,可于这‘是非’二字上有所贯穿?”
窦红莲闻言有些讶异,抬高了声音笑道:“你这话原也不错,只是黄净水杨焰婵这类人看似气势熏天,但起码在天子面前,毕竟还守着主子的本分,忠心老是有的,真要说横行乃至一手遮天……”
刘屠狗毫不踌躇地开口道:“本日刚一入宫就见着两个穿蟒袍的,一个是寺人,一个是和尚,当主子的横行霸道,做削发人的气势熏天,侯爷说好笑不成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