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屠狗一愣,幽怨道:“本来常军门命我这黑鸦卫止步蓟州城,此番是看在瑛妹子的面上才北来金城关,你现在拍拍屁股就想走人,这叫啥?这叫始乱终弃。”
他转头看了看杨雄戟,见这厮少见的神情凝重,禁不住打趣道:“如何?”
大旗门少主与越骑校尉之子对视一眼,神采庞大,又同时看向刘屠狗登楼的背影。
潮湿且带着些腥气的轻风拂面,黑云垂垂散去,天光大亮,晖映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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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西畴临阵破境,摘去面具后仿佛胸怀都随之一阔,刺了一朵黑火的脸上泛着妖异的光芒。
杨雄戟挣扎着爬起来,一把抹去脸上污泥,浑身黑水横流,欲哭无泪地望着二爷拾级而上的背影,既不敢怒,更不敢言。
不睬会二爷的粗鄙暧~昧声口,颜瑛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收回击掌,转而探到身后按住剑柄,衣袖下垂,暴露一小截纤细光亮的皓腕。
白马止步,四百余黑鸦温馨勒马而立,一声咳嗽也无。
这算是自作主张,黑鸦中也只要这厮与二爷干系特别,才气不在乎此类末节。
刘屠狗点点头,拱手道:“但是屯骑校尉?”
当下城楼上便有校尉大声传令,关前甲士回声向着两侧分开,让出城门前的门路。
杨雄戟傲视四顾,任西畴轻抚人皮鼓,黑鸦马队中血棠刀气模糊。
曹宪之听着,眸光垂垂转冷,心道这些谷神殿中人方才还大谈甚么应劫之人、北方逆气之类的玄虚,现在却遮讳饰掩、避而不谈。贩夫走狗?贩夫走狗能单刀穿狄阵、力压萧驮寺,一刀斩下狼骑的中军大旗?
二爷哈哈一笑,自怀里取出令牌金剑,朝城头扬了扬,这才递还给颜瑛。
金城关大门缓缓开启,排开氤氲阴寒水汽,门内密密麻麻挤满了甲士,甲叶碰撞、铿锵有声,此时如潮流般涌出,刀锋雪亮、满陌生寒。
雨势渐收,仅余细雨淅淅沥沥降下,砸落在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水洼以内。
刘屠狗缓缓登上最后一级台阶,视野突然开阔。
阴山女剑士伸手接过,毫不拖泥带水地掉转马头,往东而去。
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刘屠狗涓滴不觉得忤,反倒感觉这男人非常廉洁直率,没有那很多弯弯绕的幽深城府。
城下尸骨各处,不见半分草绿之色,尽作令人讨厌的黑红,有近百黑鸦的骸骨稠浊此中,再难辩白。
杨雄戟回过神来,嘿嘿直笑,透着股不伏输的豪情壮志,笑完也不说话,竟也学着穆狮磐那般装深沉。
穆狮磐点点头,眼神微偏,看了杨雄戟一眼,随即扭头便走,没有半句客气酬酢。
“曹虎头”的脾气上来,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命令道:“放出去!”
他方才远远瞥见那无坚不摧的赤甲铁流,对此人的气味影象犹新。
他虽是如许说,还是凝神细心看了看,惊奇道:“此子放肆好杀,如何周身竟无一丝一毫的血煞之气,便如同方才那道经天奔涌的刀气普通纯洁至极,若非是我亲眼所见,恐怕要将他当作贩子间的平常贩夫走狗,可他明显已是宗师,这倒是有些奇了。”
大汉见到刘屠狗后眼睛一亮,气味暴涨好像猛兽乍醒,闷声道:“黑鸦校尉,上来随我拜见曹公,你的部下自有专人安设,放心,断不会委曲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