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内心攥着一卷淡紫色绸缎,刘屠狗徐行走出城楼,还是没能完整回过神儿来,实在说不出自个儿的内心是个甚么滋味儿。
“入我门来,存亡有命,祸福自招。”
他们在等自家的校尉。
李秀蛟闻言有些不满,他不归属枢密院与军部领衔的军方,对曹虎头并无太多畏敬,当下就要辩驳呛声。
刘屠狗没心机再跟穆狮磐废话,也懒得去考虑屯骑校尉脸上笑容的庞大难言意味儿,才要下楼,便是一怔。
朱衣雄师机看向南边,眼神通俗而沧桑,似在追思旧事,垂垂又出现几分没出处的热切与希冀。
撤除尚未归队却必定有力顺从局势的和老四等人,统统黑鸦尽数归心臣服。
杨雄戟腾地站起来,回身面向任西畴,这个第二旗百骑长本来多么恭敬,一旦破境为宗师就放肆起来,还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三百黑鸦当下跪下了近一半,余下的都有些踌躇迟疑,纷繁看向站在最前的几位百骑长。
刘屠狗居高临下目视这位新晋宗师,咧嘴一笑:“狗屁的魔门,二爷只认得黑鸦卫的自家兄弟,想干就干,不想干就滚蛋!”
他拄着寒铁长钺戟瞪眼道:“你想死?”
面前尘凡万丈,实在倒置迷离,但因果二字,反倒越见清楚。
董迪郎与张金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定夺。
“可惜啊,不能为我所用。此一去乘风借力,便再不成制了。”
元丹丘抬手止住欲开口的护殿红衣统领,笑道:“此子羽翼初丰,便迫不得已早早振翅图南,稍有不慎便要摔个骨断筋折。曹公如此高看一眼,是不是言之太早了?”
“此子当然令人冷傲,但周天英才何其多,多他一个未几,少他一个很多。我所看重的,是贰心如赤子,却恰好有一身浓烈的桀骜豪杰气。至于今后能不能真正成事,反倒是末节了。”
(本卷终)
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跪地施礼,出身董家与大旗门的黑鸦们尽数跟着跪下。
因着这一跪,魔门北宗最后一点儿余晖就此燃烧,却为重生的黑鸦饱满了羽翼。
时隔数月,期间更是经历无数惨烈争杀,当日灵应侯府中那斩杀了许逊的冒死称心一刀,即便是挥刀杀人的二爷也有些淡忘了,顶多是担忧偶然纸与阴山龙气会引发各方权势的觊觎窥测,压根儿没想到会有人拿阿谁身份庞大的死人做文章。
任西畴对几近忍不住要脱手的杨雄戟视而不见,只是自嘲一笑,随即朗声道:“既然如此……蒙大人不弃,黑鸦任西畴谨以心魔发誓,此生誓死跟随!但有背弃,必心火焚身而死!”
“镇狱侯征召黑鸦卫入京,说句实话,二爷我畴前跟诏狱结了很大的梁子,此去京师或非命或繁华,这都说不准,去留志愿,都由得你们。”
刘屠狗缓缓走下台阶,饶是贰心志果断如铁石,现在也禁不住心胸荡漾。
被辱及师门的任西畴收起笑容,神情庄严,气机涌动。
“李统领,诏狱今次毫不避嫌地扩大权势,怕是得了陛下的授意要大动兵戈了,今后不免要压过你麾下的护殿红衣一头喽。”
任西畴直起家,站了起来,笑着轻声吟唱。
这可大出刘屠狗的预感,毕竟镇狱侯这般大权在握的封号武侯,那但是神通境地的真正巨擘老怪啊,高入云天的绝顶人物,就为了他一个小小校尉从云端跳下来,二爷这小身板如何接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