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了然道:“恐怕正因如此,二百年前的西征才未竟全功吧?这两人木秀于林,不容于庙堂,不容于江湖,不容于天下,特别越是立下殊勋,越会被姬室顾忌,有谷神殿中那位在,死了也不希奇。”
刘屠狗“啊”了一声,挠头道:“我在宫中提及神主,便惹来其谛视,现在摧毁了灵山天人的神像,若他还没死,难道好事?”
虽说老狐狸从没跟他提过甚么气运,南史贤人也说气运在有无之间,窦红莲所言不成尽信,但空穴来风一定无因,总有能鉴戒的处所。
他迷惑道:“既然大周气运几近被朝廷和谷神殿独占,那么灵山、上古谪仙帖的天人又从何而来,难不成都是以力证道?”
“天人、贤人……长生久视?”
窦红莲点头道:“我只说姬室独大,但大周何其广袤、又有英杰无数,即便龙脉帝气,亦有祖荫深厚的贤人门庭如慕容氏、听调不听宣的大名藩镇如公西氏、自封山主占有神位的神通大能如阴山晁鬼谷等来分上一杯羹,不管如何也没法独占,更何况帝气以外,亦有别的道途可走。”
他点点头:“难怪这紫阳观主殿当中供奉的是祖师,而不是哪位天尊上神。”
至于魔宗门人兴风作浪、巧取豪夺、残暴嗜杀、敲骨吸髓之类的罪过,江湖上地点多有,世家大族见怪不怪,大伙儿都一定洁净到那里去,反倒是主要了。
刘屠狗迈步跟上,见窦红莲的目光落在已无神像的底座上,不由笑道:“这灵山的徒子徒孙过分惫懒,神像前连个神位也无,竟是不知这位祖师的名讳。”
刘屠狗恍然大悟,脸上虽不动声色,心头已是喜不自胜。气运之道、修行之秘,俞应梅、南史椽等人也曾提及,却都没有窦红莲说的这么透辟了然。
窦红莲见刘屠狗不肯答复,也不在先前的题目上胶葛,当下摇了点头,答道:“神通已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更何况天人。姬家神主是天人无疑,灵山藏有天人剑意,但究竟有没有天人存世,这谁都不敢断言。只不过……以昨日的景象来看,神主脱手极其禁止,只是将灵山天人剑挡下便作罢,此中深意,实在耐人寻味。除此以外,就是些不知真假的传闻了。”
刘屠狗眨了眨眼睛,笑道:“如此说来,上古练气士近乎灭亡以后,现在之修士,不管是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都是占有天下之气运、世人之扶养以成绩己身喽?”
窦红莲也跟着笑道:“死人?遍数当世,又有几人能比得上这两个死人?”
窦红莲超出他,径直向殿内走去,边走边道:“你入住此殿,想来是抚玩过此中的壁画了?”
窦红莲一顿,很有深意地看了刘屠狗一眼:“除了不受姬室招安、不占名山龙脉、不靠族群扶养、不传道立名的病虎石原,谁敢说本身是以力证道?神通尚且如此,天人就更不消说了。当然,许是我孤陋寡闻、陋劣无知,未曾听过那些以力证道的前辈大能名号也未可知呢。”
刘屠狗忽地驰念老白了,不知那老货是否还在兰陵城桂花巷的老茶馆里,靠着姜贤人保举屠龙氏的老套评书混饭吃?
“灵应侯虽事迹不显,但能在数位神通围攻之下突围而去,可见即便在大宗师当中也称得上出类拔萃。更别提他那诡异可怖的神通,几近撼动了谷神殿在内诸多教门的权益。毕竟身后幽冥、无人得见,但灵应侯操弄灵魂、奴役鬼神,倒是当时很多人亲眼所见。本就信奉鬼神的戎人和西域小邦更是畏敬之极、闻风丧胆,甘愿与戚鼎雄师厮杀血斗,也不肯对上灵应侯,落得个身后都不得安眠的可悲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