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慎重问道:“你要甚么?”
“一言为定!”
窦红莲话说的刺耳,但是不知为何,她竟从刘屠狗的脸上看到了愉悦欣喜之意。
窦红莲不屑道:“弱肉强食罢了,这世道向来如此,即便是神通论道,又何尝能够免俗了?”
说到此处,刘二爷微微一笑:“我持刀时,既救过人,也杀过人,救人不妄图侠义之名,杀人也不在乎多么骂名加身。只要屠刀在手,能够宣明我意,求一个心念通达,便足矣。”
“与其等着宗门里那些固步自封、不思进取的故乡伙入土,而后与同门争夺、分润多出来的那点儿宗门气运,还不如本身开疆拓土来得痛快。以诏狱的权势,拔擢个大宗门出来也不算难事。如何?你如成心,我许你一个副宗主之位。”
“重修北宗?”
刘屠狗当即了然,他刘二爷在黑鸦当中说一不二且非论,单是以任西畴的老于油滑,如果窦红莲暗里找他,不管何事,多数是不会应允的。
刘屠狗摆摆手,不附和隧道:“人生活着,总该讲点事理。如有人不肯意讲,仅凭谁强谁弱来辨别高低,那就是此人错了,如果世人皆不肯讲,那就是这世道错了。能以德服人当然好,如果不能……说不得二爷我也只好入乡顺俗,用手中刀跟世人好好论一论这番事理了。”
窦红莲听了,恍然道:“是了,昨日在宫中,你给小寺人演示如何将白鹅打昏,师尊也曾赞叹过禅宗当头棒喝的手腕。但是我此前从未传闻过禅宗,更没见过除你以外第二个禅宗门人。说说看,何谓禅?你入门时又接受了些甚么?”
刘屠狗点点头,又摇点头:“是也不是,我持刀虽强,却不食弱肉,我虽弱,老是不肯任由强食,是以持刀。说到底,唯持刀以自强,方有挑选的余地。你看那法十二北来弘法,世人皆称其为大德。他能得这等名声,引来无数信众对着那尊石佛诚恳叩拜,靠的却不是自家佛法高深,也不是石佛如何寂静神妙,而是他将石佛扛在肩上,让世人亲目睹证了佛门的伟力。因有这伟力,佛理才可服人,世人才会坚信佛的慈悲,从而敬奉三宝、躬积德道。”
她语带调侃道:“晓得晓得,病虎山二爷英才天纵,三两年间迈步神通,不太等闲事尔。待来日于论道大会上清理因果、了断恩仇,再领教一番大能的神通、天人的剑意,不亦快哉!”
窦红莲的语气神情非常笃定,不像是信口开河、虚言恐吓。
就见刘屠狗哈哈一笑道:“我可算不得甚么好人,更称不上侠义。我只晓得,即使命贱如草,也不能逆来顺受,任凭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生杀予夺。”
刘屠狗心头微动,抬手指了指大殿,笑道:“没顶之灾?虽说这紫阳观先前是灵山的一处下院,现在被我南衙占有,且殿中供奉着的祖师神像被我命人毁了去,算是跟灵山结下了梁子……”
窦红莲很有些啼笑皆非:“你用刀跟世人讲事理,就不是弱肉强食了?”
说到宗门,他忽地想起老兵痞张宝太的大旗门,心头便是一动,当即点头道:“互换功法传承一事,只要任西畴情愿,我毫不禁止。你要开宗立派,南衙亦可相帮,乃至你的弟子门人想入黑鸦磨砺也无不成,我自会一视同仁、毫不藏私。呼应的,如有黑鸦拜在任西畴门下,你不得禁止,如果我麾下兄弟残了、老了,需人扶养,你门中便是个去处,不得推拒。至于你门中权益,我就不掺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