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莽哈哈一笑,俄然顾摆布而言他:“敢问御史中丞大人,兰陵殿下已经过郡王一跃而为亲王,但是王府长史的人选至今都悬而未决,这像甚么话?那征讨妖蛮是多么大事,竟由着殿下一言而决,枢密院咱不管,可殿下事前可曾知会内阁和军部?”
“在此之前,如果陛下听到风声,下旨责问,二位垂白叟尽管将梗阻言路、欺君罔上的罪名推到敖莽身上便是!”
就听这位垂老迈矣的铁肩公幽幽隧道:“我此人呐,越是离死不远,就越爱忆及旧事,常常懊悔当年一念之差,做下了很多错事,现在纵想弥补一二,却已然迟了。”
“这封奏折,我们谁也压不住,我虽不是首辅,好歹也是协办大学士,出了事,天然也只能我来担。”
袁守印嗬嗬一笑:“这就对了。我们三个站得太高,爬到半山腰的人远远张望,看又看不清楚、听也听不逼真,一旦头上有甚么风吹草动,就不免以己度人、胡乱测度。殊不知,凡是能爬到山顶这个位置的,又有哪一个是真正的草包庸人呢?谁如果不拿泥雕木塑当神灵看,那才是真的愚不成及。”
下一刻,当着殿中统统大小官员的面,这位已入暮年的铁肩公蓦地感喟道:“老喽!”
敖莽伸手拦在袁守印面前,笑道:“铁肩公这是做甚么?我本觉得垂白叟固然老迈,却还不至于胡涂,如何竟说出这等沮丧话?”
见状,袁守印禁不住出言问道:“那为何敖在朝俄然又改了主张,头一个表态要力保于获麟?”
“敖莽!
“铁肩公、静气先生,敖某果然如此庸碌无能吗?”
这两句话,天然是调侃袁守印、张南容二人被敖莽压过,遇事不能做主,只好装聋作哑,便如寺庙中被高高供起的泥塑木雕普通,徒有浮名、却无实权。
敖莽立即正色道:“铁肩公所言,恰是老成谋国的金玉良言,莽受教了!”
敖莽禁不住抚掌大笑:“这就是了,哪儿有昨日才下旨筹办西征,本日就给陛下泼冷水的事理?于获麟的折子无妨先压上几天,待我寻个良机,拿此当作笑话讲给陛下听,没准陛下就一笑置之,将于获麟和我们三个不利蛋儿一并当个屁给放了也未可知。”
“铁肩公留步!”
袁守印看向敖莽的目光当中忽而有些豁然,乃至另有一丝他本身都未曾发觉的赏识羡慕之意。
闻言,袁守印尚未答话,静气先生张南容已先一步气哼哼隧道:“敖大人当真霸道,说来讲去,清楚就是不准我二人插手罢了!你想独得这个大情面,实在也轻易,只要能当场拿出个实在可行的章程来便可。如果拿不出,就别怪我张南容横插一手。”
敖莽听了便笑:“静气先生息怒!垂白叟的操守,敖莽向来是佩服的。只是那于获麟曾被谪仙帖刺杀过,幸运逃过一难,这事虽隐蔽,我却不信赖静气先生不晓得!今后一旦鼓吹出去,于获麟在士林清流当中必然身价倍增,本日又上了这么一道捅破天的奏疏,名臣气象已现!难保他今后不会成为能与铁肩公、静气先生媲美比肩的人物……嘿嘿,爱才之心,人皆有之嘛!”
敖莽恍若未见,径直拽起袁守印的衣袖,将那封奏折扯了出来:“莽初入宦途,就曾听人说过,甘露一朝,文有袁铁肩、武有曹虎头。现在那位老当益壮的虎头军机正失势,如果此去天子大怒,扳连铁肩公就此归老故乡,岂不成惜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