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伏魔殿主、青牛校尉杨雄戟一脸愤激地拍了拍屁股下的木台,持续道:“曹春福明显是个铁匠出身,连夜带人砍木做木工活儿咱就不说了,毕竟是个只晓得卖力量的诚恳人。咱就说谭恕那毛孩子,来路不明也就罢了,脑筋倒是忒灵光,昨夜里愣是整了一出恭请二爷升座的好戏,把老子连同一众老兄弟的风头都给抢去了,恰好老子们也都盼着二哥一起青云直上,也只好十足跪下,心甘甘心肠跟着恭请。你说气不气?”
“嗯?”
雪蹄绿螭兽懒洋洋地横卧在木台上,作为青牛卫中仅在杨雄戟一人之下的活祖宗,这头青牛妖兽的小日子向来过得极其津润。
刀身雪亮、锋锐逼人。
“去!”
伍长掷刀以后,残剩四名黑鸦几近同时拔刀,一人一刀,将那四名一样愣住的死囚捅个对穿,立时一齐了账。
杨雄戟循声看去,就见到一个皮肤焦黄的小个子少年正闪身掠进营门。
台下那名黑鸦伍长赶紧赔笑道:“杨爷谈笑了,人是我们从长安令手里硬抢来的,如果再给送归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徐副尉说了,虽说他手里添了些权益,但二爷不在,杨爷最大。京师不比北地,杀人是大事,既然是大事,天然还得您老拿主张。”
杨雄戟看清来人,当即笑骂道:“放你娘的屁!杨爷我但是端庄考过功名的读书人,就连二哥都曾夸俺有扫平乱世的慈悲心肠呢!”
他一个起落,立在那名逃窜死囚的尸身边,低头瞅了瞅,不由得恍然大悟道:“本来不是比谁更远,是比谁更准?”
他说罢又转头,瞟了一眼那张皋比交椅,声量跟着降落了很多:“提及来二爷升座固然威风,却也实在寒酸,往光秃秃的神座上一戳,跟个神像排位似的。还是老任故意,返来就把那头赤虎扒了皮,以秘法炮制一夜,又让麾下四个牛鬼蛇神出去,寻了不知哪家流年倒霉的大户,弄来这么一把还算入眼的交椅。总算二爷来点兵时,不至于连个坐的处所都没有……”
杨雄戟有些对劲,又有些不屑隧道:“这还没如何着呢,就玩儿起朝堂上文官们那套相互摸索、心照不宣的把戏来了?”
杨雄戟赶紧摆手:“你都把我绕胡涂了,既然如此,就更不该送到我这儿啊?”
杨雄戟才要开口打趣几句,忽听营门处有人笑道:“咦?杨爷这是要来一出营门掷戟,跟他们几个比一比谁投得远?”
五名黑鸦如梦初醒,就见那名伍长牙关紧咬,猛地拔刀,身上气味刹时与其他四人连成一体,刀身上立时有一丝微不成察的红色刀气环绕。
松了一口气的五名黑鸦面面相觑,神采都有些惨白,也不知是吓得,还是强运刀气而至。
“嘿嘿,甭给杨爷我管迷魂汤!你们血棠卫和老任的祈福殿推来推去,不就是想借着这个由头,把大营和前衙、军法和律法一并豆割清楚,好让大伙儿内心都有个数,免得今后闹胶葛吗?”
他拿脚一挑,抬手一招,寒铁长钺戟立时落入掌中,才要掷出,忽又停下,嘿嘿笑道:“如果由我脱手拦下,只怕过后刘去病、徐东江这俩小子饶不了你们。”
杨雄戟忽地开口不言,斜着脑袋、支起耳朵听了半晌,这才又开口道:“听听,北军大营那边儿喊杀震天、练习得非常卖力啊,我们远在南垒竟都能听得如此清楚。不过这也难怪,大朝会上天子决意西征的动静一到,这帮子军汉就十足发了疯,做梦都想被选入曹虎头麾下,好搏个顿时封侯的泼天繁华、封妻荫子的斑斓出息。只可惜二哥当初在金城关上不肯膜拜,大大地恶了那位曹雄师机,现在又入了镇狱侯麾下,想来是没甚希冀了。唉,俺老杨实在是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