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哥舒东煌，他若不疆场建功，这辈子也就到顶了，真要建了功，哥舒麟台当年造下的孽，怕是要持续祸及子孙了。”
“再说了，你曹虎头若没有那些年冷板凳上的历练，真能坐得稳平狄雄师机的位子，还一坐就是几十年？又如何能有开府建牙、主持平戎大计的这一天？依我看，陛下硬是打磨了你小二百年，一来是盼你勤能补拙，日积月累攒下充足的声望和本领，终究成此不世之功，二来就是不但愿你重蹈戚鼎的复辙，坏了君臣之义。你若不能体味天子的这番苦心，还是趁早回家保养天年、求个善终吧！”
曹宪之悄悄记下此事，向俞达拱拱手，算是承情。
“臣，曹宪之顿首百拜，必肝脑涂地，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俞达嘿了一声：“如何，非得将军顿时死、懦夫阵前亡才遂了你的意？你去内阁几个部堂的内院、枢密院各司的旮旯角、内廷里无人问津的偏僻院子乃至各大教派门阀里瞅瞅，一定就找不到一两个像你当年一样名声不显、苦熬光阴的老祖宗，这本就是各家的秘闻地点。”
曹宪之见俞达登起了眼睛，便不再提贺霆威的事，摆摆手道：“本日俞侯登门，该就是来替陛下解我心结的吧？俞侯放心，曹宪之先是冷眼旁观那很多年，又真正位列中枢、执掌大权数十年，另有甚么看不透、想不通的呢？曾经的些许愤懑之情，早就烟消云散了。”
散朝以后，这位老怀德侯只是换下朝服、略作粉饰，就在一个僻静处上了曹宪之的马车，固然必定瞒不过也不必瞒过天子及一干故意人的眼睛，总归能省去很多费事。
曹宪之缓缓起家，面向禁城方向，神情庄严，行大礼参拜。
俞达点点头，笑容温暖，却又冷不丁开口问道：“宪之啊，如果我没记错，你出身清河曹氏吧？”
“哦？公西氏的动静也算通达，大朝会之前就晓得自家的存亡存亡，将要落到你曹虎头掌中？也对，若无这点道行，公西氏也挣不下现在的家业。”
俞达呵呵笑道：“晓得为甚么我对你这卷司马氏的兵法爱不释手吗？”
他气道：“我这里有的是墨香纸白、书法高深的名家抄本，偏要看这笔迹恍惚的老古玩，我们可有言在先啊，这是我的心头肉，毫不予人！”
他忽地想起一事，问道：“公西氏的阿谁后生昨日派人投了拜帖，言道要于本日大朝会厥后我府上拜见。如果见他，恐遭百官非议，必然有人弹劾，如果不见，西征之事又决然绕不过公西氏去，俞侯，你说我见是不见？”
“欲富国者，务广其地；欲强兵者，务富其民；欲王者，务博其德。三资者备，而王随之矣。”
俞达也不睬他，只是笑呵呵地举动手中一卷非常古旧的竹简，半眯着眼，读得津津有味。
“你说呢？”
俞达倒是摇了点头：“不见得吧，虎头啊，你那些亲族后辈但是不大循分啊，想规复祖上荣光不要紧，但不要忘了，现在的清河，乃是一名嫡脉王爷的封地，特别这位王爷，曾经另有夺嫡之望，却生生地出了不测，陛下的肝火可想而知。”
曹宪之闻言苦笑一声：“俞侯这话就有些口不对心了，陛下或许真是要打磨我，或许不是，毕竟将近二百年风景，谁能晓得中间会有甚么窜改？我只晓得，如果陛下一开端就要用曹虎头平戎，那我这些年去的就该是西北四镇战役戎司了，眼下清楚就是贺霆威孤负了圣意，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