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汉阳真人说,“建盏本身,寓耀于内,藏拙于巧,不形于色。”
“六合之事,各有其道,走好本身的道就是。”
“错了,错了,六合之间,有为而无不为,如果强行动一己之念,扰乱六合挨次,恐世乱而毁。”
“若再淘汰,先是六十太岁,再是十殿阎罗,以地府目前的灵魂数量看,十个太岁,两个阎王足矣,剩下的只能投胎转世为人。凡人过了百岁,可直上天国,不受循环之苦,可冥界分歧,阎罗判官不属仙界,不列仙班,长生永久就是鬼怪,投胎了也一定能活过百岁,身后又一定能复任阎王判官,阳间少了一个魂,他们可就多一分闲,只要无事,玉帝毫不撤他们的职。”
“那是修明说的,崇祯末年人丁过亿,到了民国初年有四千万人,现在已有十三亿多,崇祯之世环球不过五亿,民国时环球已有十亿,现在是七十亿人丁,可知为何?”
“并非地府不肯收人,而是温饱甚少,人死不去。”汉阳道,“以往前人,缺衣少食,衣不蔽体食不充饥,若非皇亲官吏,哪来的延年益寿,现在温饱已足,人寿耽误,活个百岁已是既定之事,若非变乱又如何死去?”
“非也,是死的人少了。”汉阳持续说,“明季之世,人寿不过四十出头,可现在活到百岁者比比皆是,就说绵阳有个村,有五十多个过了百岁的白叟,连为师都自叹不如。”
“他是当值的太岁,假不了的。”汉阳真人捻须一笑。
“莫非有人无辜死去就见死不救?”
“百岁人都升了仙,玉帝就不忙活了?”潘更始又问。
“之前人丁存亡参半,涌上天府者如过江之鲫,官吏们忙不过来,玉帝这才设了十个阎王,分殿断狱,可明季之时,每年温饱噤乱有百万人死,十殿阎王也兼顾不来,又设了六十太岁当值帮助,太岁判官之下又有六司,每司设八名判司,才忙完了鬼怪灵魂的清理。”
“弟子从鬼门关走过,早知不能上天国。”
“既有规律,为何人身后既不能还阳,又不能下地府,只留活着间做个孤魂野鬼,永久不得转世做人?”
“是生的人多了。”雪溪说。
“这你就目光短浅了,”汉阳真人笑道,“上了百岁可免受循环之苦,长生接管天庭眷顾,位列仙班。”
“当值?”潘更始笑了笑,“到时候还不知当值的是不是他。”
“既是定命,何必插手?”汉阳真人并不体贴。
“这就是你的不对,汉阳真人整了整衣衿,“削发人本是清心寡欲,人间之事本是涉外,与本身何干?”
“这是地府开的前提。”汉阳真人摆了摆长袖,“你们两个私闯冥界,还不止一次,若不是钟文粹低调行事,你们俩早就不在人间了,自顾不暇还想着别人?”
“万历四十三年到永历三十七年共六十八年,从民国二十年到民国三十八年,那但是地府最忙的时候。”
汉阳真人拂袖弹了一指,是往我这配房而来,门被气波一震,独自冲开,他隔空传话:“方才我说的你们俩都听到了吧,速来见我。”
汉阳真人轻放建盏,又问:“雪溪,可知崇祯年间人丁多少?”
“九九八十一年?”卢旺达一惊,“我不干。”
“地府耍太极的工夫真有一套,判官推给阎王,阎王不见人,到头来投胎转世也难。”潘更始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