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六合不公,吾当挺身而出,正其道而行之。”
“世人供奉神佛两尊,本就无关信奉,他们是为了求财,求子,求福或官运,必有所求者,私心甚重,若真的应允他们,有求必应,岂不是滋长了私心?”汉阳真人捧起建盏,细细呷茶。
“若再淘汰,先是六十太岁,再是十殿阎罗,以地府目前的灵魂数量看,十个太岁,两个阎王足矣,剩下的只能投胎转世为人。凡人过了百岁,可直上天国,不受循环之苦,可冥界分歧,阎罗判官不属仙界,不列仙班,长生永久就是鬼怪,投胎了也一定能活过百岁,身后又一定能复任阎王判官,阳间少了一个魂,他们可就多一分闲,只要无事,玉帝毫不撤他们的职。”
“万历四十三年到永历三十七年共六十八年,从民国二十年到民国三十八年,那但是地府最忙的时候。”
“地府耍太极的工夫真有一套,判官推给阎王,阎王不见人,到头来投胎转世也难。”潘更始嘲笑。
“你若固执至此,遑论仙驾后能上天国。”汉阳真人叹了一口气,轻呷一口茶。
“既是定命,何必插手?”汉阳真人并不体贴。
“弟子敢问师父,”潘更始伸直了腰,放下了茶盏,“地府收纳幽魂,为何还得人间出具证明,或要活人出钱买路?”
“既有规律,为何人身后既不能还阳,又不能下地府,只留活着间做个孤魂野鬼,永久不得转世做人?”
“并非地府不肯收人,而是温饱甚少,人死不去。”汉阳道,“以往前人,缺衣少食,衣不蔽体食不充饥,若非皇亲官吏,哪来的延年益寿,现在温饱已足,人寿耽误,活个百岁已是既定之事,若非变乱又如何死去?”
“鬼门关上那钟判官,前两日来青城呷茶,扣问了武当的事,你们没扰乱门关,也就能延年益寿。”
我俩听了一吓,“鬼、鬼……差?”便假装胡涂,“我还是他?”
“鬼浮于事又与你何干?难不成你要六十个判官共审一个灵魂,或是十殿阎王亲审?”
“这些人身后,无一例外位列仙界?”潘更始明知故问,汉阳真人不该。
“他说看在武当的情分上,不将此事上奏阎罗。”
“弟子半生没做过甚么端庄事,如果能让其免流浪之苦,也算功德一件。”雪溪向汉阳真人行合什之礼。
汉阳真人拂袖弹了一指,是往我这配房而来,门被气波一震,独自冲开,他隔空传话:“方才我说的你们俩都听到了吧,速来见我。”
“现在呢?”
“非也,”汉阳真人说,“建盏本身,寓耀于内,藏拙于巧,不形于色。”
“你们如许找,找到猴年马月都找不着。”真人指着潘叔,“你都老迈不小了,跟着师父,列仙班是十拿九稳的事。”又指着我,“你小子另有出息,何必浪费工夫?”又指了指卢旺达,“你做孤魂野魄也有十年了,无依无靠的,看在我徒儿份上让你做个鬼差,还不甘心?”
“他是当值的太岁,假不了的。”汉阳真人捻须一笑。
汉阳真人轻放建盏,又问:“雪溪,可知崇祯年间人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