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之时,面对萧长宁的核阅,沈七只是悄悄抬手抹去脸上飞溅的血渍,勉强站直身子,姿势清冷而淡定。
她以性命相逼,梁太后只是一声嘲笑,淡然地看着她作妖,如同在对待一个笑话。
沈玹的大名如雷贯耳,年纪轻简便沾着满手的鲜血坐上了东厂提督之位,近两年来,光是听到他的名字便能让人吓得两股战战!如许一个恶名远扬的罗刹权宦,萧长宁避之不及,何时招惹过他?
春季小憩,萧长宁从梦中惊醒,昏昏沉沉地坐直身子。
六年后。
小天子摇了点头,抽泣道:“没。”
面对萧长宁的哭闹,梁太后视若不见,只是滚动手中那串沉香木坠红宝石的佛珠。很久,她抬起颀长的眼来,叹道,“长宁,哀家同意将你嫁给沈玹,不是为了哀家自个儿的好处,而是为了先帝,为了皇上,为了我大虞的江山不会毁于宦官之手!沈玹与皇室结了姻亲,东厂便会死忠于皇上……”
“哎,别!”
萧桓在浩繁姊妹中排行老六,是萧长宁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余贵妃病逝后,年纪尚小的萧桓被寄养在了暮年丧子的梁皇后膝下。客岁冬,先帝忽然长眠,萧桓在梁皇后的搀扶下登了基。
梁太后以新皇年幼懵懂为由垂帘听政,与东厂权势暗中较量,小天子在夹缝中艰巨保存,日子过得并不比萧长宁好。
霹雷隆——
真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见萧长宁挣扎不语,梁太后懒懒起家,和顺地握住萧长宁颤抖的手,拿下她手中的簪子。
等等……六年前?娘娘腔?
她向来不喜好寺人,从先帝放纵东厂做大、寺人干政算起,她就讨厌那群阴阳怪气、男不男女不女的死寺人!以是,她的洗碧宫是各宫殿中宦官起码的处所。
帷幔外站着一人,模糊有抽泣声传来。萧长宁一手扶额,一手撩开杏黄色的纱帐,果见十四岁的小天子萧桓不幸巴巴地站在床榻边,稚气未干的脸上还挂着两行湿泪。
“公主,他叫沈七,是司礼监拨给您差使的杂役。”贴身宫女谨慎翼翼地说。
“当年被我骂做娘娘腔的阿谁小寺人,不是叫沈七吗?!”
“帮手哀家和天子,杀了沈玹。”
萧长宁对上梁太后那算计的眼神,心想:傻子才信你的大话!一个嫁过权宦的公主,哪另有完璧归赵之日?
梁太后眯了眯眼,下了最后通牒:“东厂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唯有清君侧方能保全萧家性命。沈玹身后,哀家定以大礼迎你回宫,加封食邑,如何?”
萧长宁哪能想到啊,现在权倾朝野,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东厂提督沈玹竟就是当年阿谁落魄的小寺人沈七!又怎会推测,他会因为一句话记恨整整六年!
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直视着萧长宁的眼睛,哑声诱循道:“萧桓是你的亲弟弟,若哀家再不做些甚么,他就要命丧沈玹之手了。长宁,你不会晤死不救的是罢?”
“太后何意?
以是就该死捐躯她?
这一句话的确戳中了萧长宁的死穴。当年那句“本宫最讨厌你们这些欺下媚上的娘娘腔”如同梦魇,在耳畔挥之不去……
“阿姐……”萧桓抬起略带稚气的脸庞,红着眼拉着萧长宁的衣袖,不幸巴巴道,“沈提督说若不将你嫁给他,他就要废了朕另立新君呜呜呜……”